混乱的思绪让我记不清自己到底是如何回到马车上的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蛇人与两位精灵都死在了原地的缘故,这一次那个可憎的男人甚至都没有再用铁笼将我关住,现在唯一还能束缚我行动的只有手脚上厚重的铁链,而链条的尽头还有着四颗并不算重的铁球,就好像是对我的嘲讽。

联想到之前那个家伙所说过的话,我现在甚至没有时间去担心在一切结束之后应该怎样面对拉维尼娅,有了那家伙之前的一番“推崇”,那些贵族老爷们似乎已经将我当成了某种稀有的猎物,如果我想要活下去恐怕得提前想想办法才行了。

不过,显然那个男人并不想再给我什么机会,我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理清思路,马车便再一次停了下来。

我们现在并没有到达了目的地,又一次突然的停顿让我有些了些不详的预感。

“看起来你好像在准备之后的比赛。”

一脸笑容的男人没有让我等待太久,伴随着那令人厌恶的做作嗓音,他很快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不知何时,他的身上还套上了一件滑稽的装束,光看那臃肿的衣着,他更像是马戏团中的小丑,大概是为了敬业着想,他甚至为自己特意安装了一个红色的鼻头。

“有什么好准备的吗?或者说我该为自己的死亡方式多做点打算,让你的那些贵客感到满意?”

强烈的厌恶感让我毫不留情地将心里一直以来憋着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只是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为所动,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仔细想想,他好像也并非是能够倾听他人意见的人。

“不不,你现在可是我最为贵重的财产,我又怎么会让你轻易死掉呢?”

男人毫无顾忌地向我撒起了谎,在我看来现在从他口中说来的东西根本没有任何的保障,我可不相信他会将真正贵重的东西送到这场比赛中来进行消耗,从他对贵族老爷们的防护来看,他压根就没有打算给手底下的角斗士们伤害对方的机会,而就算真的有人能够杀掉那些贵族老爷,并在这次的比赛中活下来,作为一个底层的奴隶,所等待着那个优胜者的恐怕是更为凄惨的命运。

——简单来说,之前蛇人和精灵引起的骚乱向我证明了这场由眼前男人举办的比赛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如果我将那些贵族老爷们干掉,你还能将我当成贵重的财产吗?”

意识到已经差不多到了死路,我索性也将自己心底的问题提了出来,我现在想要确保的只有一件事情,在我赢的优胜之后会不会被眼前这个男人过早的放弃。

“当然,既然你都能从整个比赛中活下来,那理所当然会成为我最为重要的收藏品,我是不会让你被他人轻易染指的。”

男人显然也很清楚我所担心的事情,伴着他脸上那不怀好意勾起的唇角,他缓缓地张开了自己的嘴将自己的条件也提了出来,“作为交换,你必须保证自己能在这场比赛中杀死所有的人,也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化地证明你的价值,你能够理解我的意思吗?”

“你本来就打算借用这次的比赛清除异己?”

我很快理解到了眼前男人的意思,这样说来他之前交给贵族们的保命手段倒更像是一种安稳对方的手段,当然,我敢肯定不管是角斗士还是这些贵族哪一方死掉对于眼前这个家伙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因为无法做到清除所有人的角斗士最终也只会被当成替罪羊抬出去。

既然如此,这个家伙心里恐怕还有着一群需要优先清除掉的目标。

“这不可能,你应该知道不管是谁都无法做到这样的事情。”

眼见男人没有开口回答我的问题,我只能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了起来,在我看来眼下活下去才是最为重要的事,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我并不介意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我想这个家伙会特意将这样的事情告诉绝对不是为了观察我脸上的绝望,而这也就代表着我这枚棋子或许还能向他争取一点能够加大存活希望的东西,不管是能力,又或是某种保命的道具。

“你很聪明,而恰巧我也很大方。”

过于光洁的牙齿伴着男人那黝黑的皮肤形成了一个颇为渗人的笑容,在得到我的答复后他终于将手中的一张纸条递给了我,“我的确有着想要清除掉的对象,但我也更乐意看到你在完成目标后被人追杀的样子,在绝望中挣扎的生物才是最美丽的,就像是蛛网上的蝴蝶。”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提供给我相应的能力和工具,甚至连武器也没有留下一把,看着手中纸条上的名字我意识到了另一件事,我根本就不应该和这个家伙做任何的商谈,不管是什么人与他进行合作恐怕都会被他榨干所有的利用价值,而现在的我亦是如此。

尽管抱有疑虑,但实际上打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被他所谓的珍贵的言辞所迷惑,正如他所说的,他很乐意看到我因为想要活下去而替他完成对纸上目标的击杀,既然要杀死所有人是不可能完成的事,那在这之后我要迎来的便是贵族们的刁难和报复,这是他一早为我安排好的结局,除非我还能在这之上展现出更多的价值,不依靠他就能展现出的价值。

——但显然我做不到这样的事情,或者说这样的事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就如同我所猜测的那样,随着车队渐渐停下,那些贵族们饱含恶意的目光又再一次投向了我。我相信那个男人也为这些贵族老爷们准备好了一个优厚的,看似充满了利益的陷阱,我不清楚其他角斗士是不是也受到了相同的蛊惑,但可以确认的是我现在只是成了一个单纯的饵料。

比赛的举办地点是一个山谷,内里的丛林让这里的环境变得险恶,想要在这里活下去面对的不仅是追杀还有在里面生存的野兽,而我相信野兽也是我们这些角斗士的食物来源,这个可憎的竞技场管理员甚至没有为我们准备任何的水源,这样的举动也让那些贵族放下了最后的防线。

按理来说,我现在去向名单上的贵族寻求帮助是最好的选择,但直到临行前我也未能找到接近这些贵族老爷们的机会,这些斗志昂扬的老爷们在比赛开始前就已经兴奋了起来,连带着他们的保镖投向我的视线都充满了虎视眈眈,我想这也算是那个男人所用的一种保险措施,

而这其中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我不清楚杀死名单上的贵族们算不算是一种充满政治意味的举动,在无法分辨他们每个人之前我并不敢轻易地与这些贵族老爷们相处,如果遇到其中的敌对派搞不好我会被很快的出卖,那也会加剧我的死亡,与其说这份名单是那个男人给我的任务,倒不如说他带给我的恶意玩笑。

面对着他递来的武器我更加确信了这样的猜想,一柄锈迹斑斑的剑刃在我看来没有任何的意义,而这便是我在比赛开始前唯一拥有的道具,就连放在我长靴中的匕首都已经被搜走,挂在我身上的衣着可以用破布来形容,虽说并没有产生女性的羞耻感,但这种连防御作用都起不到的装束反倒让我更加头疼。

大概是为了彰显出自己的公平,作为比赛中最为稀有的猎物,我是第一个被放入森林中的人,就连其他的角斗士也要在我动身一小时后才能进入到森林内,这对我来说算是至今为止接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如果说森林中有什么最适合扎营的地方,那一定是我之前在山坡上就看到的临近水源的一带,但我扎入森林的同时并没有向那个方向逃跑,我也不打算去地图边界看看有没有逃生的可能,既然能够想出这种恶趣味的比赛,想必那个男人早就做好了一切应对的措施,那个阻碍毒液的透明屏障令我至今印象深刻,我现在真正要做的恐怕是找出一个更加适合藏身的地方,哪怕在那里饿上几天也没有关系,我相信那些贵族老爷们才会是比赛中食物与水源的真正占据者,正因为如此,我脑海中浮现出了另一种战术。

趁着多出来的这一小时时间,我悄悄摸向了森林的另一端,那里也是河流的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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