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角色对调了一样，希丝娜的反问这次让艾儿愣住。

艾儿的视线转向窗的方向，一再飘远，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是比天空的尽头更为遥远的地方，有着与众不同的色彩。

“我啊，前一辈子没有任何意义。”

自然而然地，话就离唇了，没有多加任何思考，只为着倾诉。

“没有……任何意义？”

“我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艾儿的笑容变得虚弱，“远到就算我极力伸出手臂，也无法触及。那是个大概我这一辈子再也无法回到去的地方了。”

“……”希丝娜不说话。

她并非不感兴趣，反而是在细细倾听。正因为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所以才会沉默不语。

“我以前的世界里，我们出生就会进入名为学校的地方，学习各式各样的知识。老师告诉我们，我们以后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然后，又会有名为考试的考验，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这一场考试就会决定你的成和败。有一些人没能取得很好的成绩，就此一生被打出了不行的标签，有些人取得好成绩，取得了一个好的前途，可在后面还有一连串的考验在等待着他们，但是真正能发挥贡献的人并不多，真正因为能有所成就的人也不多。”

“在那个世界里，我们都是社会的构成组件，一颗可以被取代的齿轮。”

“我离开学校投身工作，以为自己也许可以取得一些成就，但是我发现并不是那样子的。我每天上班就几乎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思考自己价值的时间。一日复一日，我只是在重复做着工作，赚钱活下去。但至少，我还能活下去，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努力又努力，结果上天给我开了一个玩笑。”

“什……么玩笑？”希丝娜呆呆地问道。

“我猝死了。”

艾儿自嘲地笑答。

“具体的原因无从得知，反正我意识过来时，我已经死了。我工作了一辈子，但最终都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我死了，我想原本的世界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我可有可无，我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取代的组件罢了。”

艾儿回想起过往的面貌。

他们的面容已经十分模糊了，十多年过去，想必他们也对自己的印象感到模糊，甚至是忘记了她的名字了吧。

多年后，他们回想起来，大概也只会说自己曾经有一个朋友，但很可能连那个名字都喊不出来。

“所以，我今辈子不想成为可有可无的人。”

艾儿再度展露笑容。

这个笑容不复刚才的虚弱，眼眸之中所点缀的，是坚定的光芒。

“我花了好长好长的年时间才想通了这一点。我有好长的一段时间，都在沉沦和沮丧，甚至有时候想着该做些什么才行，却一直得过且过。我很庆幸自己来到了这片土地。在戈尼格贝蒂，我提出的改革改变了人们的生活，让他们活得更幸福，这种感觉让我十分充实。我是拥有价值的，而人的一生应该一辈子都在追求自己的价值。”

希丝娜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睛只是茫然地眨着。

艾儿不介意她的无言，也不介意她的想法，自己要做的只是把最真实的想法告诉对方。

“而，拥有了你之后，我进一步下定决心。”

艾露娜希贝儿站起身体，绕到了希丝娜的面前，对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希丝娜无言地看着她的手掌，一言不发。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成为我最强的尖矛，踏上这个舞台，我会让所有人都看见！看见你，希丝娜，不是什么不洁之物，也不是一个奴隶，而是耀眼刺目的明星！”

好半晌，希丝娜才用有些迟疑的语气问道：

“你……不能缺少我？”

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呢？

换在其他人也许就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吧，但是世界上并没有如此必然的因和果，艾儿也许缺少了希丝娜也能踏上那个舞台，但是──

“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陪在我的身边看着我，看着我是否有值得你跟随的度量。”

希丝娜瞪大了眼睛，嘴唇颤了起来。

可以听见她倒抽一口气的声音，想必艾儿这一番话有某一点已经触动了她，又或许仅仅是艾儿眼中的真诚叫她觉得震憾。

艾儿凝望着她的眼神是如此地纯粹的，能够让人察觉到其中的渴求。

希丝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很快，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几乎要塞满她的全身。

那是一种满足感，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希丝娜一直觉得自己是可有可无的，不被他人所待见，但眼前的少女却确实而真诚地告诉她不是这样子的，就算是这样子的她也有价值和意义，她甚至可以光芒万丈。

如此温柔而坚定的语气，怎么可能会缺乏力量？

希丝娜已经被艾儿话语中的力量所撼动，已经沉醉于对方的笑容之中难以自拔，也正如她的手已经不知不觉地伸出，回握了对方的手一样。

──从掌心里传来的温暖已然成为希丝娜的宝物。

“我很喜欢你的温暖。”

希丝娜眯起了眼睛，牵着艾儿的手，让那温暖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旁边。

“请……帮我把钉子**吧，我想……想成为你手中的矛。这只手把我从黑暗中拉了出来……所以我想被这只手紧紧地握住，我想……更多地看看这个世界。”

艾儿的掌心感觉到丝丝的湿润和温暖。

惊讶从她脸上一闪即逝，因为希丝娜眼角的晶莹是如此地明了的。

如此温馨的场面，如果能够持续到永远就好了。

但是，时间不会因为幸福和不幸而有所停留，它长会一直地前行，不断地前行，任由一切美好和丑恶的东西，在时间的长河之中消逝。

尽管如此，至少两人此刻都沉醉在短暂的温暖之中，任由时间飞逝。

──有一些事物和回忆，绝非是时间可以磨灭的，正如两人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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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好的加更。另，大家如果在这里吐槽满30楼，不能是同一个人，立即加更接下来的拔钉子福－－利章节。2－4章连更，不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