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品就在不远处的隔层之上，沃夜西知道，自己此时去夺药品，渴血将无可奈何。
但是，人质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今次算是我的失误。”渴血恶狠狠地望着沃夜西说道，“你这小鬼的能力的确出乎我的想象，断我一臂，还能轻易就杀死了念无。我承认，选择在这里守株待兔是我托大了。”
“你托大了？”查子赫却摇了摇头，“你这根本就叫狂妄。如果参与这次行动的是我们的领队，那么我相信你和你的同伴早已经去投胎了。”
渴血心中燃起怒火，但是他知道现在是自己处境不利。而失去冷静，就意味着败北。
“交出人质。”沃夜西只是说了一句。
“在那之前，我要你们先退到外面去。”渴血阴沉地说道。
查子赫皱了皱眉头。
若二人退出仓库，想必药品一定会遭到对方销毁，何况根本不能保证他会放过人质。
“一个快死的怪物，要求还真多。”沃夜西冷冷地看着渴血。
“呵，随你怎么说。”渴血在沃夜西的眸中看到了十分危险的信号，他的心底不由生出一丝慌乱。
这小鬼难不成会不顾同僚的死活？
“我劝你们再好好思考一下。”渴血说道，“你们别无选择。”
是的，人类不过都是些弱小的家伙，他们会轻易为情感所左右，会因为同类的生死而失去理智。
渴血相信，自己的手中握有人命，沃夜西和查子赫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手。
“喂。”
就在这个时候，那名卫队的成员却开口了：“你以为，你将我作为人质就可以了吗？”
“什么？”渴血像是看怪人一样看着这名男子，“搞清楚，你的命可是捏在我的手里。”
队员的脖子被渴血扼住，喘息也变得十分吃力。加之先前受的伤，现在的他已是十分虚弱。“现在的我，就算被你放了，多半也是活不久了吧。”他说着，眼神与沃夜西交汇。
沃夜西一愣，他看到男子的眼中分明闪过一丝决然。
“优尼薇尔！”沃夜西在心中吼道，“给我力量，立刻！我要最快的一击，在那怪物动手前就杀了他！”
「小家伙，你已经使用太多……」
“别废话！”
“呃！”突然间，查子赫的眼神一滞——他看到，那名队员的手中多出了一张红色的纸符。
纸符顷刻间便被捏碎。
“可别……小看我们。”这是这名队员说的最后一句话，“愿人类之心永续……”
渴血自然是看到了那张纸符，但他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已经被迸射的红光给吞没。
“轰！！”
伴随着一阵巨响，仓库东端的墙壁炸裂，屋顶随即垮塌。
待到烟尘散去，渴血所在的地方已经被埋在了一片石块与木板堆积的废墟之中。
沃夜西和查子赫离开了掩体。
查子赫望着这一幕，轻轻地摇头，陷入了沉默。
沃夜西回过身去，看了一眼仓库二层的隔板。药品还在，没有被波及。
……
傍晚时分，沃夜西和查子赫回到了石墙地堡。
尽管查子赫劝沃夜西做一下休整，但沃夜西仍旧是第一时间来到了会议室。
“幸运的是，我们成功得到了药品。但不幸的是……卫队的成员……”
托吉望着桌上的药箱，做了简单的总结。他甚至不需要听取查子赫的报告，就知道结果是怎样的了。
药品在此，而护送药品的城市卫队队员共12人，无一人归来。
应该说，无人生还。
弥可雅坐在桌前，靠在椅背上，只是轻轻抚着帽檐，一言不发。
“呵，瞧瞧！”站在墙角的该伊特冷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次的任务的目标是‘营救’吧？结果呢？人呢！？”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沃夜西站在长桌的另一端，眼神平静。
“我问你话呢，人呢？”该伊特大步走到沃夜西的身边。
“很遗憾，当我们到达时，只有一人幸存了。”查子赫见状，生怕脾气火爆的该伊特忍不住动起手来，立刻介入到两人之间。
“查叔，我要听这家伙回答！”该伊特眯起了眼睛。
“答案很明确。”沃夜西一直望着药箱，“最后一人，也没能活下来。”
该伊特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
他无法理解，即便沃夜西来自赎罪营，是不属于正常人类范畴的赎罪者。但是，同为人类，竟然会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去说起一个本不该消逝的生命。
“当时我们面临抉择。”沃夜西继续说道，“药品与人，只能选其一。”
对侧的弥可雅抬起了双眼。
“你选择了药品。”她轻轻地说道。
“是的。”沃夜西没有停顿便回答道。一旁的查子赫眉头一皱，正要说话，该伊特那高大的身躯已经越过了他。
没有多说，便是一拳。
沃夜西眼神一动，抬手便接住了他的拳头。但是在这瞬间他发现，该伊特这一拳凝聚了相当的力量，不可硬接。
于是，沃夜西立刻侧身，手臂顺势一带，卸掉了这一拳绝大部分的力量。
托吉在一旁看得心惊，心想你们自己人咋打起来了！
“好了好了，小伙子要沉得住气！”查子赫连忙分开两人。
“这让我怎么沉得住气？”该伊特指着沃夜西怒道，“这家伙，根本就是冷血怪物！”
听到“怪物”这个词，沃夜西的眼神也变得阴沉下来。
“你太幼稚。”少年缓缓地说了四个字。
“什么！？”该伊特怒形于色，额头上青筋凸显。若非查子赫拦着，怕是已经扑上去了。
“你在黎约驻守了这么长时间，不会不清楚，净灵片对于这座城市的意义吧？”沃夜西道。
“你以为，我们在前方与邪种作战，后方的就是绝对安全了么？”沃夜西看了一眼药箱，又看了一眼该伊特，““如果没有了这些药，城市里很快就会有人的坏灵浓度超标，甚至是发生堕化。”
“到了那时，这座城市最后的幸存者，我们需要保护的那些人，将无人幸免。”沃夜西说完，停顿片刻，“夺取这些药品，就是拯救那些人。”
该伊特紧攥着拳头，没有说话。
“拯救一名卫队队员，与拯救一批黎约的居民，你作何取舍？”沃夜西直视着该伊特。
该伊特也毫不避讳地与沃夜西对视：“取舍？对于我们决死队来说，这不是一个选择题。两边，都会拯救。”
“是么。”沃夜西没有再去看他。
“已经够了。”弥可雅发话了，她站了起来，“任务已经结束了，争吵是多余的。”
“托吉先生。”她望向了等待许久的传令使，“请您将情况如实汇报给城主大人。”
托吉向弥可雅颔首致意：“好的。这次的任务，虽说不是最圆满的结果，却也是最大限度上挽回了损失。在此，向两位表示感谢。”
说罢，他向沃夜西和查子赫鞠了一躬。
沃夜西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弥可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沃夜西停下脚步，侧过脸来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少女抬起帽檐。
“沃夜西，无视指令强行出击，扰乱部署。惩罚，一个礼拜不准出任务。”说罢，她拿出一颗麦芽糖，扔进嘴里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