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不长,随着两个持斧百人队迅速涌上来,这一波骑兵冲锋也又一次宣告终结了。

马匹的高度,才堪堪能到那些熊族兽人的腹部。

至于重量,就更是天差地别。全部披着反魔铁甲的战马,再加上披甲骑士,整体重量也比不上那些几乎就已经是黑熊了的家伙……

一波冲击,不能把这些家伙撂倒,就会被这些狂躁的家伙迅速地把骑士从马上拖拽下来。

反魔铁甲可以防御许多种攻击方式……无论是正常的近战兵器劈刺砍,还是远程武器或者魔法的扫射和轰击。但唯独这种不破坏甲胄的拉扯拖拽,是一点应付的办法都没有的。

一旦被拖拽下马,脱离那迅速撤离了的骑兵大部队,就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

只不过,这一局部的小小成功,掩盖不了其它几路全线溃退的格局。

冲天的火焰里,对面山头上的魔导炮已经瞄上了那座仍然有着“强大的魔法阵防御”的城堡。

震天动地的轰鸣声,在那掠过头顶的光芒出现之后才从山上传来。每隔五分钟发射一轮……还在城堡下方作战的士兵们已经完全习惯了。

杀了不知有多久,威廉国王感觉手上的剑已经逐渐变钝。古特兰人好像已经没有尖端的战士力量了,但却有无穷多的常规兵力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上来。

他反复地使用着家传的战技,在人群中旋转着暴风般的身姿……砍死砍伤的士兵不计其数,但每当他以为暂时地击退了一波敌人,总有更多的士卒围了上来。

随他作战的那些骑兵已经所剩无几——在亡命般的穿插、袭扰、往返冲锋之后,大多数的马匹都已经因为疲劳而无法再继续战斗。骑士被迫变成了步战的剑士和刀斧手,然后在黑夜里与兽人们战作一团。

然而最可怕的是,直到现在,都没有看见敌军的战象在哪里。

这显然又是一种预备队战术——等前线的战斗把双方都耗费得毫无体力,等待城堡前的一层又一层的木桩被拔除、陷阱被填平,然后从侧面的山上往下,开始无情的战象冲锋。

威廉国王摆动着越来越沉重的身躯……感觉眼前的世界也在开始扭曲变形。他知道这是又被敌方魔法师搞了一个什么术式……尽管自己的魔法抗性极强,但也顶不过对面几十个法师一起念咒。自己这边的家族法师刚刚去支援肯特大主教那边的战斗了,还没有来得及回来……

战斗的间隙里,他面无表情地又激活了一张卷轴。这是在城堡里存放了有上百年、从来没有先祖动用过的一张密咒……卷轴顶部还镶嵌着魔法水晶。这种东西和对面的魔导武器有异曲同工之妙,只可惜使用次数有限制。

“这种消耗品,就是在现在这样的时候动用的啊……父亲,祖父,不要怪我败掉了家产……”威廉国王喃喃道。

之前为了从一群熊族兽人之前脱身,他就开启了卷轴的倒数第二次使用机会……而如今则是最后一次。

一股难言的力量笼罩全身,整个世界都在眼前重新清晰起来。

圣护卷轴……不仅能使外来的魔法力量对卷轴使用者的效果削弱大半,而且能够短暂地全方位提升使用者的力量、速度、反应能力,并且在作用持续的时间里减轻疲劳。

虽然只是暂时的,只能维持几分钟至十几分钟的效果……但已经足够了。

这一刻,威廉国王感觉之前半个小时的战斗所带来的困倦完全一扫而空。

他的视力也得到了极大的强化……比如现在他能透过几百米的距离看见那些施法的魔法师们脸上那奇异的表情。

圣护卷轴的加持下,他踏着大步,每一步都沉重得宛如成年体巨人在大地上奔行。然后他开始加速,越跑越快,越跑越奔放,然后从一块大石上跃起,如同一道陨石一般坠向古特兰人那些正在操作魔导炮的矮人们。

砰地一下,黑夜中燃起冲天的绿色火光。过载的魔导炮中装填的不稳定源石率先爆炸了。

烟尘之中,如同牛皮癣一样的兽人持斧步兵再度围了上来。力量大幅强化的威廉国王左冲右突,宛如无人可胜的食人魔大君。

在卷轴效果结束之前,他再一次施展了那灵活的跳跃能力——穿着一身重甲,蹬地时都会发出震撼大地的声音,一跃就几乎飘出十数米。

就在他以为这一次的突袭又和往常一样的时候,从那片看上去黄土堆积着的地面上突然冒出了一只手。

这只手是如此的突兀,直直地从土里伸出来,刚好在奔跑着的威廉国王前面,又因为角度太低而处于视野的盲区……无声无息地,这只地里冒出来的手拉住了国王的一只脚,紧紧地握住了他装备着软银护甲的小腿腕。

由于惯性的缘故,没能在奔逃之中把脚**的威廉国王一下子扑倒在地。他反应很快,反手就是一剑……但那个莫名其妙的手臂此时已经放开了他的脚踝。

黑暗中显露出一团无定型的物质……最先显露出样貌的,是这团黑雾顶上的斗笠。

威廉国王倒抽了一口冷气。黑暗中飘出了这个人外整得身形,可以看到这家伙骨瘦如柴,右臂还是一整条炼金机械臂。

卷轴的效果刚好在这时候消失了。无边无际的疲惫再次向威廉国王袭来……

附近的支援还要十几秒才能赶到。就在他以为大概自己要完了的时候,准备开动最后一个对身体伤害极大的密咒卷轴进行以伤换伤……黑暗的夜空中划过一道血性的光芒,直指那斗笠男人。

乒乒乓乓地几下犹如打铁般的声响,黑暗中完全不可见的战斗只持续了几秒。然后一团血雾笼罩在了国王的头顶,无形的力量把他沉重的身躯极快地拖离了原地。

在这之后,脑袋有点混沌了的威廉国王第一次如此惊恐而绝望地看着这个令他目眦欲裂的事实——安娜,这个他已经赶跑了的家伙、这个他以为已经通过密道跑掉了的家伙,现在正站在他身旁,面容憔悴地划开自己那细嫩的手臂,让流淌出的血族鲜血滴在他的伤口之上……

血疗术。这种威力极强的术式,要以施术者自己的鲜血为媒介,极速治愈他人的伤口。

“你不该在这儿……”威廉国王的声音沙哑而悲伤。

“可我又能在哪儿呢?”安娜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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