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柜台小哥递给我发票时还瞅了我的胸口几眼，让我有些脸红。
虽然有这样的觉悟，但是被这样男性的直白目光注视着，让我更加强烈地意识到自己目前身为女性的身份。
好羞耻啊。
果然我还是不能适应这种被人用看待异性的目光盯着的感觉。
我拉着凌辰落荒而逃，为了掩饰我目前的尴尬，我赶紧找了个话题。
“凌辰，你有身份证吗？”
“有，是天使大人亲自交给我的。”
“那就好，我们去办卡吧。”
正当我大步往前迈时，凌辰站在原地拉住了我的袖子。
“姐姐，停一下。”
凌辰的语气满是担忧，我回过头，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
“过来一下。”
凌辰把我带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轻声耳语道：
“姐姐你是不是没有穿文胸？”
“……”
我感觉自己的耳根都在发烫，低下头，简直就要哭出来了。
好尴尬！
完了，我是不是被当做变态了。
其他人也该不会看出来了吧？
虽然我灵魂是男人，但是现在的身体可是女孩子，这就是说，我是真空上街……
我到底搞了个怎样的羞耻play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丢人了，尤其是被弟弟说破。
我声音细弱蚊蝇：“我，我姑且是有贴创口贴……”
“姐姐，虽然一些女生确实不喜欢穿文胸，也没有人强行要求姐姐穿文胸，但是我觉得姐姐要是不想风评被害，最好还是乖乖地买文胸穿上。”
我低着头玩手指，有些抗拒道：
“那个，我能回去在某宝上买吗？而且衣柜里还有妈留下来的文胸，我就不去街上买了文胸了。”
不要让我意识到这种东西啊，买文胸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跟买耻物有什么区别？
接受文胸对于我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但是让我去店里买文胸，还不如杀了我！
“姐姐。”凌辰一脸严肃道，“你会萌大妈的欧派吗？”
蛤？
你在开什么玩笑？
“你能说一下你不喜欢的原因吗？”
如果说美少女和熟女是两种生物，大妈则完全就超越了次元好吗？
我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这个问题过于鬼畜，我根本不想思考下去。
凌辰踮起脚，拍了拍我的肩，对我语重心长地说道：
“姐姐，胸部只有下垂的未来。你要努力让自己是个美少女，而不是成为大妈。”
我看了一眼自己对于高中生而言已经算是丰满的胸部，忍不住托了一下。
这种感觉，我自己应该有C吧……
“……”
我想象了一下未来自己胸部下垂的样子。
咿！那样的未来好可怕。
对不起，我错了！
凌辰接着说道：“至于姐姐不想去店里买文胸，说明你其实一点不了解文胸。你除了知道A、B、C等罩杯，你了解什么是32A、32B、32C这些罩杯的区别吗？”
“你知道全罩杯、3/4罩杯和半罩杯各有什么好处吗？”
“你知道文胸的哪些面料更适合你吗？”
“你知道如何确定自己的胸型吗？怎样选择让你更舒服更提高你的魅力？”
凌辰步步紧逼的提问让我哑口无言，我没想到就连一个小小的文胸都拥有这么多知识。
我还是纯爷们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么多，随便买能穿的就行了。变成女人后穿衣打扮需要在意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等等，这岂不是说我会像那些花钱去买时尚杂志的女生那样陷入消费主义的陷阱中？
人的欲望是不会有满足的，我妈那一柜子冲动下购买却没穿过几次的衣服就是最好的例子。
消费主义，你不要想要通过伪造文化来欺骗我！
让那些资本家们去发疯吧！让那些无意义的灵魂去哭泣吧！属于无产阶级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胜利！另一条路，是死亡！死亡不属于无产阶级！
此刻，我觉得有无数先辈站在我的身后，告诉我要与消费主义抵抗到底。
“走了，姐姐。”
“诶。”
“在你继续为自己的贫穷辩解的时候，我们先去把内衣买好吧！”
我感觉自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被凌辰拖到内衣店门口，然后他把慌张的我推进店内，迎接那些导购员如同看到猎物的饿狼一般的眼神。
“凌辰……”
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希望他回心转意。
“姐姐，我在门口等你哦！”
凌辰微笑着对绝望的我挥手。
不，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你有社交恐惧症的姐姐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导购员包围？
“小姐，你想要买什么样的商品？”
救救我！
凌辰眼神带着悲伤地看着深入龙潭虎穴的我，可是，可是，他在笑！
他明明在笑！
我看到了，你丫的刚才是不是偷偷笑了！
喂，我不是你最爱的姐姐吗？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快,快去救列宁,布哈林是叛徒!
不对，是来个靠谱的同志来救我，我的弟弟是叛徒！
“姐姐，加油哦！”
似乎不想看到我的惨状，他转过身，背对着我，像是在偷偷哭泣般颤抖着。
“……”
我确定了，你绝对是在笑！
看你老姐受到这样的对待有那么好笑吗？
你这个腹黑！
于是，被人情的导购员带去测上下胸围的我，迎来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那是记忆绝对绝对应该从脑海里彻底消除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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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
凌辰接过我手上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安慰无声抽泣的我道：
“姐姐，你不是做得挺好的吗？”
我木然道：“你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吗？”
“有那么糟糕吗？”
“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啦。”我觉得自己的表情已经崩坏了，因为我连个笑容都挤不出来，“只是被做了这样那样极度羞耻的事，然后被导购员小姐称赞呢！虽然她们没有问我为什么对文胸一窍不通，但是我知道她们肯定把我当成了痴.女！”
凌辰温柔地说道：“姐姐你这样的美少女大家只会觉得你是超级大家闺秀，所以纯洁到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美少女就可以获得优待吗？我说你这个家伙不要对女性产生误会啊！”
“姐姐我错了，所以戴文胸的感觉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很好啊，很舒服，很透气，我都不禁感叹为什么会有这样美好的发明。”
“那姐姐为什么要生我的气啊。”
我眯着眼睛，语气不善道：“你说呢？我可不知道你是个腹黑，还对我见死不救！”
凌辰表示自己相当无辜：“因为我继承的姐姐的性格我才腹黑啊。而且我是个男生诶，总不能陪姐姐买那些东西吧？”
“话虽然这么说……”我脑海里又涌现起糟糕的记忆，不得不羞耻地捂住自己的脸，“我在换文胸的过程中，居然产生了为什么我这么可爱的想法……我是男人啊，虽然我现在是女性的身份，可是为什么我身心都变成了女性啊！”
我说着说着情绪就有点失控：“而且我还对自己来了感觉，你知道吗？我很想boki！但是没有了你，我就好似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群太监上青楼！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凌辰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坐在我身边，直到我的呼吸变得平缓起来。
“姐姐，好一点了吗？”
我抬起头，长椅的背后是上千年树龄的高大槐树。阳光穿透树冠上繁盛树叶的缝隙，在我的脸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阳光很温暖。
星期天，繁华的商业街上总是人山人海，我甚至看到穿着我们学校校服的学生笑容满面地路过我的身边。
他们多么幸福啊，不用担心人生发生的大逆转，只需要在这阳光和煦的下午尽情享受自己的青春，恣意挥洒汗水，拥抱美好。
芸芸众生,孰不爱生?爱生之极,进而爱群。
我爱这个世界，就像我爱我的女神。我也爱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生灵，有他们在我觉得自己不孤独。
我就是那种看到他人幸福自己也会感到幸福的笨蛋。
我从沮丧的情绪中走了出来，轻轻点头：“好一点了。”
凌辰欣喜地拉起我的手：“太好了，姐姐。那跟我去下一家店吧。”
“去哪？”
凌辰指着前面一家无数女性进进出出的店铺，理所当然道：
“当然是买胖次啊！”
我嘴角抽搐起来：“蛤？”
心似乎一下子凉掉了。
咕，哪一位好人杀了我，让我从这无间地狱中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