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穿越以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陈安宁还是第一次见到修士与修士之间的对抗。

说句实在话,陈安宁压根就没看懂。

在他视角中,道剑山弟子陆不平以真气御剑,一人一剑便直接冲入了那六人所在的包围圈之中,随后寒风四起,剑光爆闪,陆不平身形接连变换,脚踏虚幻步法,配合那不断飞舞的利剑,那叫一个仙风凛凛,华丽无比。

结果这华丽的光影表演还没持续半分钟呢,陆不平就接连后退数步,衣衫被割破数道裂口,全身上下各个部位基本都被砍了两三刀的样子,血流不止。

再回过头来看那魔道六人,几乎可谓毫发无伤。

合着陆小兄弟方才那一阵子叮呤咣啷,打了半天,反而是挨打的那个?

在那之后没多久,陆不平的青梅竹马段间雪也加入了战场。

先前是一个人在六个黑影里头叮呤咣啷,现在是俩人一起叮呤咣啷。

说句有点出戏的——这声音闹腾得像是隔壁办喜事,请了一个乐队过来敲锣打鼓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安宁他们家大晚上成亲呢。

说是这么说,陈安宁看得还是津津有味的,虽然他也很紧张,毕竟这俩人要是打输了,那问题可就大发了——但确实看着很过瘾,从凡人视角看神仙打架当真别有一番风味。

而萧念情就没什么兴趣看了。

在她眼中,这些人缠斗打架就和小屁孩比划石头剪子布一样无趣,动作缓慢,行为稚嫩,思路更是不值一提,没什么看的必要。

于是乎萧念情就安静地坐在床上,努力地思考着怎么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都说女人害怕时的模样很容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但问题是萧念情本能地认为自己不会有害怕这种情绪,更何况现在要让她在几个小小伪丹境魔修的面前害怕……

这简直就像是要一头远古凶兽在一群兔子的张牙舞爪面前跪拜臣服一样扯淡。

偏偏陈安宁看得还很乐呵。

萧念情顿了顿,问道:“战况如何?”

“目前来看似乎还行,段小姐加入战场后,他们似乎不再处于劣势了。”

“你看得懂?”萧念情问道。

“我是大夫,看不懂功法,我还看不懂伤呀?从伤势来看,现在陆小兄弟和段小姐并无大碍,对面那六人多多少少也受了些许伤,目前来说……势均力敌!”

萧念情注视着陈安宁,发觉到陈安宁脸上闪烁着颇感兴趣的激动神色。

她沉吟半晌,又问道:“你……想修炼吗?”

萧念情已是想过了,若是陈安宁想要修炼,她就立刻将自己的功法传给陈安宁。

哪怕陈安宁的年龄已经不适合修炼,在她辅佐之下,成就一方天尊应当不成太大问题。

然而陈安宁一听,果断地摇头:“修炼有什么好的?一修炼,破事儿就全都找上门来,我每天哪儿来那么多功夫修行,照顾老婆的时间都嫌不够呢。”

其实主要原因还有另一个——

懒。

陈安宁才懒得去搞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功法,他喜欢的事儿就只有看病、弹琴和种田,而他早在穿越之后就想好了,这辈子只做自己喜欢的事。

活得自在,活得快活才是最主要的。

萧念情淡道:“我其实不需要照顾。”

“那哪儿行?”陈安宁顿时正色道:“天大地大老婆最大,修行哪儿有老婆重要?”

萧念情白了他一眼:“没个正经,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在这方世界,没有修为是很难站稳脚跟。”

“没事,我想办法傍个打手大腿就行。”陈安宁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前院里叮呤咣啷的陆不平:“我看陆小兄弟就不错,他一看就是天选之人啊,妥妥的主角模板。”

“他?”

萧念情脸色倏然冰冷下来。

你找谁不好,偏偏要去找这个道剑山的臭小子作甚?

萧念情也不知该说什么,她本能地想让陈安宁莫要去关注陆不平,但转念一想,以她现在的身份说出这般话来,定然会惹得陈安宁怀疑。

于是萧念情只得暂且闭口不言。

而陈安宁则是看着看着突然冒出一句:“糟了,陆小兄弟这伤有些不妙!”

萧念情眉头微挑:“要败了?”

“估计快了,他右臂经脉损毁了小半,肩膀几乎是粉碎性骨折,提剑都困难。”

“段小姐尚且还在抵抗,但是陆小兄弟好像有点顶不住了。”

“完了,陆小兄弟右手暂时废了……段小姐腰间也受了一刀。”

这下可麻烦了。

陈安宁脸色稍有几分苍白,他紧张地看向床上仍面无表情的萧念情,愣了愣神:“老婆,你怎么好像不怎么怕的样子?”

“怕。”萧念情眨了眨眼,倒抽了口冷气:“我挺怕的,嗯。”

陈安宁:“……”

我老婆该不会被吓傻了吧,这怎么连个表情都没有。

这会儿陈安宁正想着呢,便听见屋外的少年忍着剧痛,说道:

“无双堂的魔修,你们若是冲着我们道剑山来的,要杀要剐随你们。”

“但此地乃是百花城陈大夫的住所,他们夫妇不过肉体凡胎,修士之间的纷扰,不必将他们也一并牵扯起来。”

陈安宁闻言,心中大受感动。

陆小子倒是真讲义气,到了这般时候还想着要护着他们。

六位魔修听完,便有人冷笑出声:“凡人?凡人不是人吗?我们魔修本就是杀人饮血,哪里管你什么道理纲常?”

另一位魔修说道:“不是大夫我倒还懒得杀呢,都说百花城有位神医,想必这位神医的药草库里,有不少宝贝吧?”

陆不平恼怒地瞪着他们:“你们……你们怎可如此下贱?连无辜的凡人都要杀?”

“随你怎么说。”

其中一人翻转手中刀刃,冷笑一声。

“今夜,谁都逃不过这一死!”

六道魔影,六把寒刀。

月夜之下,死亡如期而至。

陆不平与段间雪二人屏息凝神,虽是不愿接受事实,但眼下他们二人已是毫无反抗之力。

望着那六把致命的刀刃,两位来自道剑山的弟子万般无奈地闭上了眼。

在屋内的陈安宁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而萧念情则是淡漠地落下一句。

“无刺,动手。”

下一瞬。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过。

眨眼间。

六只手臂伴着鲜血飞溅月下。

本是要斩杀陆不平与段间雪二人的六把寒刀则是碎裂成无数块细小的废铁片,零零散散地坠落地。

那六道魔影皆是感到心下一凉,回过神来之时,自己右臂已然被人砍去一段。

“啊啊!!”

那六人齐声痛苦地嘶吼着,目光便是落在了那站在月色下,围墙上的身影。

其中一人死死地握着断裂的右臂,怒声骂道:“什么人?!竟敢管我无双堂的事?!”

那手持一柄利剑的身影缓缓回头,冷漠的目光落在那六人身上。

黑色面纱遮挡了他的面容,他的声音像是磨砂过一般。

“剑圣,夜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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