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然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她房间的窗户对面就是郦阳楼,那栋高耸的楼阁在夜色中亮起了几盏灯火,隐约中似乎有人影在那里晃动。
妖类、根本无法用科学去解释的符咒,还有这从未听说过的楼阁,给了她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但是对于她来说,唯独有一人是给了她真实感的。
白梦潇。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女孩似乎和自己相识,她对自己的一切都好像早就对她了解了一样。
明明自己只是第一次见到对方。
这样思索着的陈安然,突然听到了自己的身后传来了敲门声。
其实,半夜十二点半敲门挺吓人的,如果陈安然是自己住的时候,绝对不会给对方开门。但是现在不同。
她穿着睡衣下了床,然后打开了房门。
“唔,你还没睡啊。”白梦潇站在她的面前,微笑着说。
“小白?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闲来无聊睡不着,看看有没有夜猫子陪我聊会儿天。”白梦潇扬了扬手中的零食,得意地说。
陈安然思索了一下,反正自己也睡不着,那就不如陪她聊一会儿吧。
两个女孩静坐在窗前,看着面前的星空,默默无声许久。
星辰璀璨,北斗闪耀。
“那个......你脖子不酸么......”
足足十几分钟过后,白梦潇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一脸蛋疼地问。
“酸。”
所以说她们俩刚才在那里装高冷是为了啥!
“我们躺着聊?”
陈安然询问道。
白梦潇浑身一颤。
然后转过头,用非常奇怪的神情看着陈安然:
“哎?你说啥?”
“我们在床上躺着聊多好啊,坐着不累么?”陈安然理所当然地说。
“不是,这样好么?我们俩这不算同床共枕么? ”白梦潇在以前,倒也不是说没和她同床共枕过,但是......现在自己是一个全新的身体,以一个刚刚见面了一天的陌生人的身份和她交往,这认识第一天就上床了真的可以吗?
“???”陈安然皱了皱眉,似乎很难理解这样的话,“你说什么呢小白,你今天救了我啊,而且,两个女孩子在床上聊天怎么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吧?”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她完全无法反驳。
“唔,好像也确实是没什么问题。”
既然人家都已经说了,那白梦潇再不上床,就显得比较没有人情味了不是?
两个女孩趴在了床上,感受到床上那熟悉的淡淡的香味,白梦潇稍微有些失神。
真怀念呢。
她转过头,侧着身子,恰好和陈安然四目相对。
两个人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陈安然这个时候才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小白的身体其实非常柔软......
之前在被救时抱住白梦潇,她只是觉得很可靠,很温暖。
但是现在,她才发现对方的身躯简直就如同温软的棉花糖一般,每次不经意间手滑过她的身上,都能够感觉到一点柔软和顺滑的手感。
真的就好像抱枕一样。
当然,她并不知道白梦潇现在也是这样看待她的。
哦不对,准确地说,在白梦潇眼里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没有变过,只不过现在的自己更能够肆无忌惮地触摸她了。
自己曾经是猛男时,两个人也能达到相互亲亲抱抱举高高的程度,但是那也是有限制的,毕竟身为猛男的时候,即使是男女朋友关系也不能完全随意地去触摸对方的身体。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一开始白梦潇还不习惯这件事,但是伴随着对方的手有意无意地在自己身上游走,白梦潇的脾气也上来了。
女孩子摸女孩子还需要顾及禁忌么?更何况......这还是对方先动手的!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在对方的腰间轻轻地捏了一下。
“哇!”
受到惊吓的陈安然脸色微红,腰部弓起了一下。
“那个......小白?”
“嗯?怎么啦?”白梦潇看着她的表情,嘴角不可抑制地微微上扬。当然,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
手再从腰间挪到了陈安然的小腹处,然后用不轻不重的力道一下下地搔着,然后看着陈安然竭力想忍住但是却越来越憋不住的想要大笑的表情。
“别......别闹啦,我有正事要问你。”
“你说你的,不耽误。”白梦潇稍微思索了片刻,然后手又向对方的腋下伸了过去。
看着白梦潇那双澄澈的眼睛,陈安然才意识到,对方似乎从来就不是什么完全的正人君子。
什么澄澈的双眼,什么温柔的拯救者,都是装的!都是装的!
“别,别闹,哈哈哈啊,很难受的,好痒,你停下来......”
经过了几轮的折腾,白梦潇终于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好了,你问吧。”
她狡黠地笑着,说道。
“小白,你真的不是人吗?”
“是的,不过其实我是不是人问题都不大,因为像我这样的妖类,完全是游走在人和妖类之间的一种存在,不是人......也差不多可以这样理解。”
“你们都能活很久,对么?”
“理论上来说,是对的,除非被人杀死,否则一般的妖类都可以活上至少三五百年——这还是在它们修炼极少的情况下。”白梦潇从脑海中搜寻了出来关于妖类的信息,回答道。
“那么小白,你有体会过一个人永远离你而去的感觉吗?”
陈安然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沉闷,有些凄冷。
白梦潇愣了一下。
突然,她向着陈安然的方向拱了两下,让自己和她之间更加靠近,然后,从背后抱住了已经翻过身去的陈安然。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她低声询问。
陈安然点了点头。
“这样啊。”
她嗅着陈安然身上的幽香,然后接着说:“我不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对于我来说,一个很重要的人离我而去,也许会让我很伤心,但是没有办法,无论是什么人什么事,终归是有结局的,不可能永远都陪伴在你身边。”
“这次的离别,也许就是与下一个人相逢的时候,我是这样认为的。”
陈安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小白,可是我总是觉得忘不掉。”
“你要学会习惯离别,安然,”白梦潇在她耳边说,“今后你有可能会觉醒血脉,成为我们的一员,到了那时你会发现,你的一生都在不断地经历相遇和离别,紧紧握在手里的最后又要亲手送走,这本身就是很痛苦的事情,而类似的事情,今后你也需要经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就连你最后也会离开我吗?”
陈安然这个问题,让白梦潇身体僵硬了一下。
这究竟是问她呢,还是在问“他”呢?
沉默。
“不会的。”
白梦潇抱紧了她的身体,仿佛是不愿意放手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至少这一次,我不会了。”
...........................
“师父,王山给您丢脸了。”
万剑宗的大殿之中,王山单膝跪地,低着自己的头,惭愧地说。
“哦,王山啊,”被称作师父的老者正在一边侍弄着花草,那一盆盆长势极为茂盛的花朵盛开着,亭亭玉立,“你来的正好,帮我给这个毛竹剪枝。”
“师父,您......”
“你的事边干活边说。”
师徒二人就这么面对着一片花花草草,和那一盆长势旺盛的毛竹,用手里的剪刀摆弄着,老者不说话,王山也没敢问,只是拿着剪刀默默地剪着那些突出的枝丫。
“今天输得挺惨的吧?”
老者笑着看着自己的徒弟,一脸仿佛是早已料到的神情。
“对不起,我辜负了师父的信任。”对于自己的失败,王山倒也并没有推脱责任,只是低声说。
“无所谓信任不信任,本来我就不认为你会赢,”老者信手扶起一条枝丫,用剪刀剪断,“你面对的是地府的渡魂人——而且那个主要在连汐市活动的鬼差还是其中战力最为强大的渡魂人之一,你不会以为,地府的‘军队’的顶点是可以轻轻松松被‘凡人’打败的吧?”
“我......”王山沉默了许久,最终却只能承认这一点——他确实是打不过对方。
这是他已经冷静下来之后的出来的判断,对方身为地府渡魂人,却完全没有把自己的真正的战斗力释放出来——一直到最后,对方也不过就是释放了一下魂火的攻击而已,在此之前,全程都是在用普通的武器进行战斗。
“对于我们宗内而言,先手拿到这个血统变异的女孩确实再好不过,但是我们实际上也并没到非拿不可的程度,为了这一个很有可能最后带不来什么重要价值的女孩而树敌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之所以派你去执行这个无所谓结果的任务,就是想要锻炼你。”
“徒儿愚钝,请师父指教。”
“你啊,为人处世太过于张扬,自信是好事,但是自傲可就不是了,这次你所面对的还只是地府——他们对于我们这种比较懂得好歹的宗门下手还算是留了情面的,如果是其它敌人,可就未必这样了,”老者面色凝重地看着王山,指了指刚刚修剪好的毛竹,“你将来很有可能是宗门之主,这件事必须要明白,与其让我苦口婆心劝说你,还不如真正地修剪一下你为好。你的头脑也算聪明,这点事情,应该不用我再多说。”
王山呆立在那里片刻,这才明白了师父的用意。
“徒儿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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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可公开的情报:万剑宗的一切成员都是剑术高手,这个剑术不仅体现在剑法上,还体现在剑符上。
剑符能够在短时间内由法力凝成剑刃,搭配上万剑宗特有的功法,凭借一张符施展出滴水不进的防御剑法、变幻莫测的攻击剑法等等,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剑光寒十九洲,纯正无添加的剑修。
王山是唯一一个例外,他的精神力异常强大,对于剑刃的操控能力异乎寻常且精细,但是却天生体弱多病,无论怎么调养也无济于事,万剑宗修炼功法不适合他,因此他另辟蹊径,选择这种隔空操控剑刃的方式来进行战斗(顺便说一句,其他人就连同时操控五把剑都很困难,在他之前也有人尝试过这种战斗方式,那老哥最后的结局是自己被自己的剑扎了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