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刚好指到早上六点,我端着水,从床帘的最右边细细拉开一条缝。

街角什么车都没有,倒有不少临时搭起的早餐车,零星上班族低着头匆忙走着。

正是凉爽的清晨,盖上一件薄被子睡得最为舒爽,冬生埋着头酣睡正香,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像一团大型包子。

我轻轻打了个哈欠,倚在凳子上注视着那个角落。

闹钟指到六点半,银色的面包车晃晃悠悠开过来了,停在街角处。

没有人走下来。

因为距离太远,我只能看到黑色的毫无感情的车窗。

但是.....有点眼熟啊?在冬生拿到气球被抱走的那天,停车场似乎有一辆一模一样的车。

那肯定就是熊先生了。

我皱起眉,被耳边突然的热气吓了一跳,转头对上头发乱成鸡窝的冬生,睡眼惺忪地对我笑:“看到了吧?他可是很准时哦。”

我们在附近住了很多年,在爸妈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小区的居民了。

我从未在这附近见过熊先生,地铁周围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和店,又排除了钢琴教室,那么就剩下学校周围了。

学校建在市中心,属于繁华地带,但周围的商铺并不多,我和冬生都不是那种馋嘴的类型,所以很少去逛。

能够拿到麻醉药的,我想应该也不是小卖部就能买到的东西吧。

在学校附近走着思考着,突然看到最角落处靠近马路的地方有一家宠物诊所。

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诊所而已。

我鬼使神差走过去,闻到一股动物特有的臭味,玻璃门里一片黑暗,扫视一圈,确保里面没人之后我掏出小型手电筒往里看。

顺着药台进去,墙上似乎挂着什么。

执业兽医资格证?那是什么?我眯起眼睛去看那证书上面的字,灯光扫到照片,我的心脏怦怦直跳。

那不正是熊先生那张丑脸吗??

现在是上午八点左右,店还没有开门,如果熊先生是店主的话,就有足够的时间去跟踪冬生了啊。

我猛拍大腿,可怜我这贫瘠的脑袋,现在才想到。

正在懊恼之际,有黑影在里面蠕动了一下。

我连忙关掉手电筒,迅速跳下台阶往学校跑。

宠物诊所!我怎么从没想到!我记得同学家的狗还带去做了手术呢!兽医不就能搞到麻醉剂吗?如果是店主的话,还可以拥有比一般上班族更充足的时间!

这家伙比我想象中疯得多,就算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风在耳边呼呼穿过,我奔跑在林荫大道中,等我到达教学楼,心脏还在狂跳,好像要从喉咙里飞出来。

当我爬上楼梯,才感觉到手上热乎乎的,抬起一看,小型电筒已经被我捏碎,塑料壳扎进皮肤,小灯泡更是细碎到几乎划破我手掌上所有的毛细血管。

我连忙跑去垃圾桶丢掉,想用自来水冲一冲,听见班主任的尖叫。

这个班主任是个刚工作没几年的年轻女人,她似乎胆子很小,据说那天看到冬生和小杰直接吓晕了过去。

“夏生,你的手怎么回事?”她冲过来,手忙脚乱不知道要做什么。

反倒是她旁边那个人抓起我的手,说:“先去医务室吧。”

我这才注意到旁边这个人。

这不是念警官吗?他不穿制服的样子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取下黑框眼镜后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显现出来。

“我带你去医务室吧。”念警官重复道,他看我的眼神有些焦急。

班主任的眼神吃吃望着他,竟没有反应,任凭念警官拉走我,她还呆在原地。

“是你不小心划伤的吗?怎么会搞成这样呢?”他语气担心。

“嗯,我的水杯不知道什么时候碎了,我不知道,一使劲捏就这样了。”我答道。

念警官愣了愣:“不,不疼吗?”

我还在想宠物诊所的事情,没来得及憋出眼泪,不想让他知道我没有痛感。于是我抽回手,偏过头,开始酝酿眼泪。

而念警官停下脚步,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无比真诚地说:“夏生,我知道你目睹了可怕的事情,但是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子,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好吗?”

我的眼泪很及时地流下来。

在医务室校医阿姨处理伤口时,有一句没一句跟念警官搭话,喜笑颜开。

念警官的注意力都在我的手上。

“那,你弟弟还好吗?”他问。

“弟弟总是哭,晚上也不敢一个人睡,直到现在他还没去上学,”我尽量让语气显得很悲伤,尽量不去直视他的眼睛,“你抓到那个人了吗?”

“我们有些头绪了,”念警官坚定地回答道,“我一定会抓到他的。”

他可真是个正直又真诚的人。

看起来不像在撒谎的样子,不知道他查到哪里了呢?不知道确定是谁了吗?

医生处理完我的手,直夸我很乖不哭,为了防止我乱摸,特地为我打上了绷带挂在脖子上。

这使得我像个战后的伤员。

念警官送我回家,在跨进小区的前一刻停住。

“我过几天再去拜访好吗?”他摸摸我的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抓到犯人没办法面对我爸妈,他的脸上写满愧疚。

我向他道别:“哥哥再见。”

他就这样直接把我送回来,又立马驱车离开。

我站在门口犹豫自己要不要折再回去,担心老师已经电话通知了妈妈,于是我将门推开,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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