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大楼里，叶歌依旧冒充着苏楠的助手，拿着录音笔记录着这次来自于某某杂志的访谈。期间发生的事情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甚至让他对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产生了些许怀疑。

苏楠喜欢采访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采访不用到处跑，只要发出消息让人家过来就可以了。因此在决定好今天要做的事情以后，等了大概不到十分钟，采访的记者就出现在了接待室里。甚至根据叶歌看到的，对方好像是跑着过来的……然后对方见到苏楠之后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找她要签名。

苏楠似乎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很自然地给对方签了个名，然后暗示对方赶紧开始采访。在采访结束之后，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这些事前准备其实都不算是重头戏，真正的重头戏都在下周。

虽然说是说偶像，不过苏楠和正常的偶像有些不太一样。要想让名气达到现在这种程度，她所依靠的可不仅仅只是组织的资源，更多的还是本身过硬的演出质量。苏楠的因子带给她的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表现力，犹如孔雀开屏、昙花初放那一瞬间，她能在极短时间内调动起所有人的情绪，让她成为舞台上唯一的焦点。

具体的原理白娅也没有给叶歌细说，只是告诉他，苏楠激活自己的因子以后可以很简单地通过某些行为激发人们心里的某种情绪，效果因人而异，但大体上是可以保证激发方向相同的。叶歌所看到的那种狂热的现场也是被苏楠的因子刺激后的效果。

因此，她并不需要太多的舞台特效，甚至也不用有人给她作为衬托。她自己就是舞台的主人，只要她站在那里，所有人都会为她所吸引。但反过来说，只要她自己失误了，任何掩饰都是无用的。她必须承担着这样巨大的压力，把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哪怕因子给她带来的便利能让她更快地掌握所有技巧，能让她拥有普通人所不及的体能，但苏楠依旧需要通过大量的练习与努力去达到这种层次。所以叶歌才会问她，这样做开心吗？

他是知道的，苏楠在列车上那一周一直抱着电脑在看。那不是打发时间的行为，而是像白娅那样，确确实实地在工作，只不过她的工作内容和白娅不太一样而已。她所选择的人生，便是如同那煌煌大日一般，站在舞台上，接受所有人的簇拥，享受最狂热的欢呼。

为此，她愿意去付出。她所能获得的成功，从她决定吸收因子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决定了。

叶歌大概是……无法理解这种选择吧。本质上来说，他和苏楠应该算是两类人。他宁愿作为影子一样的存在继续躲在白娅的阴影中，也不会走到前面去。这种本质上的区别也是他无法和苏楠聊到一起去的原因之一。

不论是苏楠也好，白娅也好，对他来说都太耀眼了啊……他只是在混吃等死而已，和她们那样，为了自己的理想和愿望去努力的人无法站到一起去。

当然，这些话叶歌也不会和任何人说。他现在只是跟着苏楠，去观察对方所经历的一切而已。不可否认的是，在这变成了既定现实以后，叶歌的关注点已经逐渐转移到了苏楠身上。白娅那边完全不需要他去操心，他可以随意地去做那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采访的时间并不久，原因是苏楠一直催促着那个记者不要浪费时间。因此，对方本来拿出来的厚厚的一沓文稿，最后也就问了大概三分一不到。甚至有些问题苏楠想了想，然后歪头说了一句“这个问题可以跳过吗”，对方也就真的跳了过去，完全没问为什么。

看到最后，叶歌都怀疑对方是不是组织请过来的托了。与其说是苏楠在配合采访，还不如说是对方在配合着苏楠进行演唱会的宣传。一个采访下来一个难为人的问题都没有，反而是记者处处迁就着苏楠。

目送着记者离开，叶歌默默地喝了口咖啡，思考着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反倒是苏楠把人送走了之后，表情一下子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揉了揉自己的脸，对叶歌道：“助手，快帮我看看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叶歌翻了个白眼，也没反驳，只是拿出平板看了看，然后道：“下午四点进行正式的新闻发布会。其余时间都是空白的。”

之前苏楠就排了个时间表出来，然后发了给叶歌。她自己肯定是记得的，这么说也就是想调侃一下叶歌而已。

“你很好奇吗？”苏楠问了一句。之前采访的时候她就有留意到叶歌的表情了。

“有一点吧。”叶歌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他是你的粉丝吗？”

“就算不是也会这么做的。能来到这里的都不会有蠢货。”苏楠很平淡地道，“现在是他们求着我让他们过来采访。我不开心就让他们直接回去就是了，他们不敢反抗的。”

“这样不会出事吗？”叶歌没有想通。

“不会的，组织会帮我摆平这些事情的。”苏楠无所谓地道，“所谓特权，不用就没有意义了。这也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更何况我本来就没做错什么。”

叶歌想了想，没有再问下去。这里面肯定不像苏楠说的那么简单，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就没必要再执着下去了。

“你果然没有理解啊。”苏楠手指轻轻点着嘴唇，像是思考着什么，随后突然掀起一抹笑容，继续道：“助手啊，让我来告诉你一件好事吧。”

苏楠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情。叶歌根本没有理解她在说什么啊……她所说的，可不是叶歌想的那么简单。眼界限制了叶歌的想象，哪怕他已经跟着白娅好一段时间了，但很多观念上的问题依旧没有转变过来。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单纯的喜悦，还是对他这样无知的嘲讽。可她依旧笑了起来，不带任何恶意。

所谓的，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并非白沙堕落到泥地里，被污染成漆黑，而是……那漆黑嫉妒着纯白，不惜一切地想染黑对方而已。

“什么？”叶歌放下杯子，看着苏楠。

“所谓的规则，只是为了我们这种人所准备的。”苏楠脸上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嘲讽，“特权来源于规则，但规则本身却来源于特权。你最好意识到这点，对你来说，能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永远都不是规则，而是破坏规则。”

叶歌沉默下去，没有回答。他下意识拒绝着去理解这句话。

“好了。不说这种无聊的事情了。”苏楠微微伸了个懒腰，“接下来我要去练习了。你要一起吗？或者你自己找个地方打发时间吧，下午记得过来就可以了。”

叶歌勉强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我跟着你吧。”

“那走吧。”苏楠耸了耸肩，道。组织大楼里可没有她要的那些设备，想要为下周的演唱会进行练习需要另外找场地。接下来叶歌在不在她都无所谓了，放对方一个人去思考一下也是好事。不过他要跟过来，苏楠也乐得如此。

至少，她有观众了。哪怕那个观众并不喜欢她，可这样的事情，反倒有了乐趣。

PS：其实是这几天断网了……没人来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