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一个人头作为先例之后,大会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越来越多的人仿佛看见了投机的好兆头——镇民们一群又一群地“突然深明大义”地站出来,控诉着一桩又一桩的暴行……

看着一个个人头从台上滚落下来,有的人吐唾沫,有的人破口大骂,还有更多的人把头颅当皮球来踢。

看到这一幕,谁又能想到短短几十分钟前围在广场周围冷漠地看热闹的也是这同一批人呢?

只不过,所有这些看热闹的人加起来,也没有古特兰远征军的人多。

对于这些一开始还只敢远远观看、到后面却一边辱骂一边踢着人头的镇民们的表现,金边眼镜的男人似乎早有预料。他也不会刻意阻止这些人们疯狂宣泄的行为……他十分理解。

十多年前,古特兰刚刚从“火炬之夜”的起义中缓过来的时候,公审大会上也常出现这样的景象。

人们不断地把各种水果皮、动物骨头以及穿烂了的鞋子扔到台上去,试图把那些他们所唾弃的人砸成肉酱。

只是当那些镇民们冲上台去试图打死还活着的、未经审判的人的时候,眼镜男会下令让政委工作队去拦住他们。

……

……

诉苦和公审大会进行了三个多小时之后,整个达克希尔小镇已经被杀得人头滚滚。

在这时候,黑水河左岸的怀特希尔小镇,所有通向外界的道路也被古特兰人封锁了起来。达克希尔的审判完成之后,工作队又到左岸去进行审判……主力部队则在右岸扎营。

两边一共处决了一百多人……所有的尸体都被愤怒的镇民们踩碎碾扁,扔到了黑水河里。

又过了半个小时,红黑双色的旗帜从两个小镇里全都升起来了……

有趣的是,这旗子不是古特兰人升起来的,而是镇民们自发升起的。

基本上就是用红颜料把白色的旧床单一半染红,然后再把另外半边涂黑,做成了简易的旗帜。

接着用晾衣叉把旗帜固定起来,在风中不断地晃荡。

没多长时间里,河两岸的小镇都飘起这样的床单旗,看着颇为可笑。

镇中央的钟楼前原本贴着的“防范匪帮”的告示也被撕了下来,换成了镇上的“文人们”刚刚写好了的、“热情洋溢”的欢迎词。

什么魔神王是人类的大救星啊,什么古特兰军队是神兵下凡啊……

“我觉得他们根本不信魔神王。”站在远处的石头上,看着眼前古怪的场景,泰蕾莎轻轻地说,“他们只是有种病态的快意。”

阿妮亚倒是觉得挺正常的:“小姐姐,不用想那么多啦。现在不是挺好的嘛。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就算他们只是做着表面文章,但至少已经踏出了铲倒恶势力的第一步。只要古特兰的文化一直在这里根植,就肯定会让他们中的许多人接着踏出后续的二三四步……是不是?”

泰蕾莎苦笑。“所以这就是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吗?”

“不是你的目的啦。是我的目的。”阿妮亚一本正经地在随身带着的稿纸上又记录下了几个脑海中闪过的关键词,“不然的话,为什么明明是要来打仗,却带着我们这么多作家、画家和音乐家呢?打着志愿者的旗号……”

泰蕾莎若有所悟。

“为了真实地记录、为了宣传所需要的艺术加工,占领舆论阵地,从军事和文化领域双管齐下。”阿妮亚念着志愿者须知上面的文字,“刀剑可以征服人的躯体,但只有文化能长久地征服人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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