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漫长的旅途终究还是迎来了终末，叶歌有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去做心理准备，总算整理好了心情去面对苏楠。

白娅能过来和他说这件事，说明这里面本身就有着苏楠的意愿在。不然，以他对白娅的了解，白娅是不可能亲自跑过来说这种事情的。这么多天以来，白娅就来过他房间这么一次而已。

“小灰，过来。”叶歌把行李收拾好，白娅送他的小说也放进了背包里。剩下的只有装小灰的包包了，这个本来就是由叶歌带着的。

可惜小灰根本不理他，摇了摇尾巴，三两下跑了出去，大概是去找白娅了。它一直不怎么喜欢待在那个黑漆漆的袋子里，除了暴力手段以外，基本上也只有白娅才能让它乖乖走进去了。

叶歌也不在意，检查了一遍之后便大包小包地来到走廊外面。窗外的景色依旧是那大片大片的原野，甚至还能看到不远处的森林。在列车前进着的方向上伫立着一座巨大的城市，在靠近到一定程度以后，城市周边才出现那种标志性的大片大片的荒野。

本来叶歌看几眼便打算收回视线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察觉到某种深刻的恶意。那并非来自于森林的什么怪物，而是从云城那边传来的。那肆无忌惮的恶意窥视着这里，丝毫不掩饰其杀意。他便靠在窗户边，往那种恶意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的因子对这种杀意是最为敏感的。如果只是单纯的恶意，那他的因子是不会起反应的。恶意离着杀意可还差着好一段距离。不过怎么说好呢，叶歌要是不彻底唤醒自己的因子，身体能力也就那么一回事了，要在这种距离看到云城那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在看什么呢。”苏楠抱着一脸颓废的小灰走出来，看样子是被白娅逮到之后塞到苏楠怀里了。这还是分开之后她第一次和叶歌碰面，只是不论表情上还是语气上都和之前没有丝毫不同，仿佛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什么。”叶歌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翻开装小灰用的包包道：“把小灰塞进去吧。”

之后他稍微小心一点就好了，现在去想也没什么意义。无非就是打一场，这种事情并不会让叶歌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反而是面前的苏楠怎么看都有些诡异，不仅仅之前的敌意都消失了，甚至脸上还带着一种和白娅相似的淡漠。

他可不记得苏楠是这样的人……在叶歌的认知中，苏楠更像是那种死不认错的人。就算是之前快被叶歌杀了的时候，苏楠都没有求饶过。她的高傲几乎是写在脸上的，只不过是加了掩饰而已。

有时候叶歌也会对这种高傲感到不快，可他本身是认可这种高傲的。毕竟苏楠既没有强词夺理，也没有胡搅蛮缠，出发点也是为了白娅。要让叶歌去恨她，这种事情他着实做不出来。既然他选择了这样的路，那就必然会承受类似的事情，叶歌早就做好了准备。

苏楠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把小灰递给叶歌。只是看到叶歌的表情后，苏楠用手指绕着一小撮头发，有些不开心地道：“白娅和我说了，你答应了。”

“答应什么？”叶歌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折腾完把小灰塞进包里，他才意识到苏楠在说什么，“是做安保的事情吗？”

“嗯。具体的工作组织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要跟着我就可以了。要做什么到时候我再告诉你。”苏楠完全不掩饰脸上的恶意。只是，她想了想，突然双手抱胸，露出一个近乎完美的笑容，道：“接下来就请多多关照了。”

“……我会的。”叶歌抱着小灰的袋子，莫名觉得身体变沉了不少。嗯……这不是错觉，是小灰又在发脾气了。

平心而论，苏楠笑起来的样子还是相当赏心悦目的。要是苏楠对着叶歌时天天露出这种笑容，他现在也不用这么烦了。

“你有什么不满的吗？”苏楠瞥了叶歌一眼，靠在墙边等白娅出来。

“也说不上不满吧。”叶歌摇摇头，“我只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你还会来找我而已。”

苏楠微微一顿，重新看向叶歌，有些好奇地问：“你平时也是这样吗？”

“我怎么了？”叶歌没理解。

“我发现你有时候挺聪明的，有时候又看起来像是智商不在线的样子。”苏楠叹了口气，“你真的是个奇怪的家伙。”

“彼此彼此。”叶歌也没有反驳，他看到白娅了。

两人聊了没有太久，不过也足够白娅把不多的行李收拾好了。白娅有一部分行李放在了叶歌这边，只有真正要用的才会带在身边。这也是为什么叶歌明明几乎没什么需要的东西，走出来的时候却提着大包小包。

“叶歌，行李都带齐了吗？”白娅走出来之后问了一句。虽说工作人员也会替他们检查一遍，但白娅不希望到时候还被人追上来说，有行李忘记带了。那也太丢人了。

“嗯。我检查过了。”叶歌点了点头。

“那走吧。”白娅点了点头，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睁眼闭眼，不知不觉间列车平安无事地驶入城里，随后很快切进地下隧道。由始至终，叶歌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不管窥视者再怎么大胆也不可能直接来袭击列车吧。列车到站之后就更简单了，组织会提前清空站台的无关人员，那边不会有危险的。

“啊……累死我了。”苏楠在脚踏到地面之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乘车这么久可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起码她是累了，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楠楠还要去分部那边报道吧。”白娅提醒道。

苏楠动作一顿，随后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低下头，小声道：“白娅，做人太实诚可不好啊……”

“好了好了，别闹脾气了。我和叶歌先回去了，你到时候再过来吧。我们约好了要庆祝一下的吧？”白娅笑了笑，道。

“嗯。我会早点过去的。”苏楠想起来，这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就是她第一次见到叶歌的时候。白娅居然还记得。不过也没什么了，哪怕白娅不提，她也会去白娅家的。

待到苏楠摆了摆手，乘着车离开之后，白娅才回过头去找叶歌。明明叶歌和她们是一起下来的，可聊着聊着人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应该还在站台上。

“叶歌，你在做什么？”最后白娅是在往上一层楼梯上面找到叶歌的。叶歌背着一堆东西，趴在栏杆旁很努力地往外看。她便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明明苏楠和白娅平时都很正常的，可偶尔又会露出小孩子气的一面。

“没什么。只是过来看看风景而已。”叶歌回过神来，把最重最重的包包递给白娅。他们登上站台之后，之前的感受到的恶意又一次冒了出来。叶歌没办法确认对方在哪里，只知道应该是在更高的地方。在地面低处的话很难找得到对方在哪里的。

“下次别乱跑了，走丢了很难找的。”白娅接过来，袋子里的小灰就老实了下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走丢的。”叶歌挠了挠脸。

白娅默默地看着叶歌，直到叶歌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她才点了点头，道：“是啊。不是小孩子了。”

“……”叶歌总觉得白娅意有所指，可白娅已经先一步走了，他只能快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