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午去收拾的时候,遇到胖虎了哦。”我坐在床上说道,手中这本书已经看了一半。

冬生坐在地毯上仔细清点带回来的小工具,带着手套用稀释的洗手液擦拭,听到我的话那颗茶色卷发的小脑袋动了动:“他肯定叫我们救救童童吧,真可怜。”

“嗯。”我答,“说童童不能走路了已经。”

他转过脸问我:“很担心吗?”

“也没有那么担心,”我摇头,问他:“你还好吗?”

“嗯哼。”冬生点头,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脱掉手套,坐在我床前的地毯上,“姐姐你呢?怎么样?有人跟踪你吗?”

“没,而且我仔细看了,小木屋应该没有人去过,没有脚印,我们夹在门缝隙的树叶也没掉。”我将书塞进枕头,躺下来,“我要睡了,明天我去上学哦。”

冬生擦完最后一把工具刀,将这些常见的小孩用作剪纸游戏的东西堆在书桌上,有些放进笔筒里,跑进盥洗室洗手去了。

这家伙灯也不知道帮我关一下。

我叹气,正准备坐起身去找拖鞋,冬生飞快跑过来关上灯扑进我的被窝。

“洗干净手了吗你?”我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缩进被子想去抓他。

而冬生准确地将手伸到我脸前:“你闻闻看嘛。”

是那股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洗手液味道。

因为太累我沉沉睡去,连梦里都是湿润的森林,黑色的小蛇缠绕了我。

早上的空气有些凉,为此我带上棒球帽,提前了半小时出门,站在与熊先生第一次相遇的车厢前。

是什么时候开始熊先生锁定了冬生?是什么样的工作,能让熊先生的时间如此自由呢?

我跟冬生平时的行踪太过重复单一,要是有心跟踪未免太过简单就能掌握到规律,不是在钢琴教室,就是在学校,或是在家里,出行工具要么自行车要么地铁。

我最初怀疑的是钢琴教室的站点,毕竟与熊先生的初次相遇,那似乎是「牙齿」的盒子,被塞进冬生手里。

可正如冬生所说,钢琴教室建在岛上,全是我们熟悉的,没有任何与音乐厅无关的店。

于是我在地铁里里外外逛着,直到平时上学的时间,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我只能往学校去。

我从不是那种惹眼的类型,因为沉默普通,生活在弟弟的光环之下,并没有同学在意我,而今天,他们用惊讶的,同情的,担心的,恐惧的视线将我包围,嘴里叽叽喳喳询问着冬生的情况,自己父母的担心以及一些毫无头绪和逻辑的问题。

我相信人是充满好奇的,有着无限对未知探索的欲望,尤其是精力旺盛的小孩,他们年轻,不畏惧死亡,所以对死亡惊讶又兴奋。

很神奇吧?少年少女总是爱看血腥和死亡的影片,而老人不会,因为老人接受了终有一天,也许就在不久后死亡就会找上自己的事实,所以畏惧死亡。

课间我被人群包围得难以呼吸,有人说小杰的父母在校长室闹得不可开交。

而我是个无趣的人,我只是说,我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不知道。

好些从其他班来的女孩子眼泪汪汪地问我冬生同学没事吧?

“他没事,请不用担心。”我这样回答,让要继续说什么的女孩子们把话咽了下去。

我听见有人偷偷议论:冬生的姐姐怎么回事啊,感觉她好冷漠的。

细细碎碎的声音中,有人突然大吼:“林夏生!!林夏生!!!”

吓得班里的同学都闭上嘴,我连忙抬头去看,门口是胖虎那颗番茄一样的脸。

我走上前,被他一把抓住肩膀,像胖虎这样红旗帮的帮主,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他不应该在众目睽睽下哭泣。

“童童不见了,”胖虎说,“她一定是被那个男人偷偷杀死了。”

他哭得那样伤心,还好我力气大,能将他拖上天台,他一边哭一边恶狠狠地说:“我就应该听你的,让那个人消失。”

我示意他闭嘴:“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

“你能教我怎么打赢大人吗?就像你打赢我那样?”胖虎哭得鼻涕都出来了。

我不知道安慰他什么,只能蹲在他旁边给他递卫生纸。

天台上的风徐徐吹来,我看到远处有乌云和野鸟。

等他哭不动了,开始变成断断续续的抽泣,我便用手指戳了戳他:“也许她自己出门了呢?我陪你去找她吧。”

“她不会自己出门的,”胖虎捂着脸,“她现在只能靠轮椅,那电还不够她走到大街。”

“那你有什么证据她死掉了?”我问。

“我就是有那样的直觉,如果童童消失,她一定是被那个男人杀掉了,”胖虎说,“他经常去各种各样的店里买刀,藏在柜子里,我都知道。”

这让我不寒而栗。

我皱眉:“你不要说这么恐怖的事。要是明天童童都没有回来,我们就去报警。”

“对哦报警!”胖虎一拍大腿,“我怎么这么蠢!”

他立马站起身:“我现在就回去,一直等着,如果晚上还没回来,我就去报警。”

我点头。

胖虎真可怜,他的父亲对他的影响让他第一选择是将父亲杀死。

胖虎急匆匆准备下楼,我捏紧拳头,对他喊:“胖虎,你别胡来啊!”

他那颗看起来就不温顺的头居然点了点。

我还想大喊,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可我最终没有喊出声。

他跑得太快了我怕他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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