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顾承瑾突如其来的问题，时新雨有点懵。
“怎么看……该怎么说呢？”
时新雨犹豫了一会儿，出神地说道：“学长在我心里……大概是一个温柔的谜团吧。”
顾承瑾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奇妙的比喻啊。”
腾的一下，时新雨的脸就红透了。
“不不不不……不是，我、我只是……”
小学妹往后退了一步，通红的脸颊上还带着一丝羞涩，小声支支吾吾起来：“随、随口就说出来了而已。”
“因为，学长真的是个对我很好很温柔的人，而且……”
顾承瑾看到了时新雨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了一丝怅然。
“……学长他，似乎在心里埋藏了很多秘密一样，从来没有对外人提起过。”
“一举一动，甚至是零散的只言片语，都让人忍不住去深思背后的含义。”
“不过，我脑子可能比较笨吧。”时新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总感觉自己似乎总是跟不上学长的思路，甚至理解不了学长想说些什么。”
“但即便是这样，学长也始终愿意帮助我，包容我，愿意去照顾我这种女孩细微的小心思，所以……”
时新雨停顿了片刻，突然笑着转移了话题：“诶呀，说这么多都快忘了正事了，我先去报菜了啊。”说完，转身跑开。
看着时新雨离去的背影，顾承瑾的眼睛里闪烁着很多意味不明的情绪。
时新雨……似乎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
按照她刚刚对陈宇哲的描述，她似乎是没有被陈宇哲刻意影响过的样子。
其实如果一个人被种下心锚，当事人自己很难看出，但是对顾承瑾这样稍有了解的有心人来说还是很明显突兀的。
比如时新雨如果被陈宇哲种下心锚，暗示让她喜欢上陈宇哲，那么在提起陈宇哲这个人的时候，时新雨会或多或少展现出与之前不一样的违和之处。
但是刚刚时新雨的观点，至少在顾承瑾看来是十分正常的。
仅仅只是单纯的新入学的小学妹对一个比较照顾她的学长应该有的情绪，或者稍微更加亲近一点。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虑了？顾承瑾不禁思索了起来。
陈宇哲虽然展现给自己的状态，是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的，拥有特殊的天赋就随着自己性子去使用它，根本不打算遵守任何规矩。
但是眼下看来，他似乎并没有滥用这份天赋。至少自己还没有看到他用这份力量为自己谋求过哪些好处之类的。
不过顾承瑾没有就此放下心中的戒心。那天下午，李婉梅和黄延臣的景象依然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时常感觉到不安。
如果真的有一天，像陈宇哲这样的人失控了的话……
——
——
“哈？”江晓瑶的嘴张的足以塞进一个苹果。
“高利贷？”
“学妹为什么会和这种东西扯上关系？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会去借高利贷的样子啊？”
“砰”的一个暴栗砸在她头上，陈宇哲没好气地说：“谁跟你说是学妹借的啦。能不能老老实实听我说完？”
江晓瑶委屈地揉了揉脑袋：“哦……”
咳嗽了两声后，陈宇哲的表情才逐渐严肃起来：
“是这样的，时新雨有一个哥哥，叫时空山，她和哥哥两个人相依为命了五年之久。”
“时空山？”江晓瑶歪了歪头，“真就空山新雨后啊，她父母可真会起名字……等会。”
江晓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问道：“那学妹的父母呢？为什么她会和她哥相依为命？”
“……真的想知道？”
“靠！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卖关子？你有毒吧？”
陈宇哲叹了口气，才极不情愿地说道：
“……他们的父母……”
——
——
“……是杀人犯。”
诶？
江晓瑶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了几分。
其实最开始陈宇哲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也是一样的惊讶。
唐斐雪给他的那份文件里，有一份案件的调查报告。大致意思上说的是一对夫妇开车撞死了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而且肇事逃逸了，最后两人各判了十年。
而被告家属情况里写着，当时的时新雨和时空山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八岁。
“按照年龄，那时候的时新雨大概才刚上初中，时空山也应该高中没毕业，两人都没有生活自理的能力。”
“但是后来协调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空山没有接受亲戚的照顾，而是以自己年满十八成年为由，选择辍学打工，带着妹妹单独生活。”
“就这么，一直将时新雨拉扯到了二十岁。”
“天啊……”江晓瑶忍不住捂住了嘴，“怎么会这样……”
“说实话。”陈宇哲表情也比较凝重，“我一开始有猜到学妹的家境不太好。甚至也想过比较夸张的情况。”
“但是事实就是，在现实面前我的想象力还是太过匮乏了。”
父母出事的那一年，时空山也许还在校园里享受着和普通人一样的校园生活。但是选择了和妹妹自力更生的他，最后还是开始了艰难地打工生活。
没人知道，那一年的两个人，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巨变。
“之后，也许是生活所迫，时空山似乎接受了某个高利贷团伙的高利贷，也因此和一些黑社会有染。”
陈宇哲继续说道：“但是后来出于某些缘故，他从所在的黑社会团体叛逃了出来，自此也过上了被人无限追债的生活。”
听完这些，江晓瑶显然已经有些失神了，她怔怔地坐在原地，喃喃自语着：
“原来小学妹……一直把这么可怕的事情压在心里吗……”
“……明明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都表现的和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啊。”
……说的没错。
时新雨真的是一个十分坚强的女孩。
若是说在得知这些信息之前，陈宇哲对她只是感兴趣而已的话，那现在的陈宇哲就已经有些敬佩了。
让自己对这样的女孩子下手，果然还是有点太没人性了。
在陈宇哲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情况下，他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对时新雨的计划找了个台阶下。
“当然，这些只是纸面文件上得出的情报而已。”
陈宇哲话锋一转，语气稍微严肃了起来。
“但事实上，这些信息上需要确认的地方还有很多。”
比如时新雨父母的那起肇事逃逸案件。有问题的地方太多了。
比如时空山沾染高利贷的原因。
比如……现在时空山的失踪。
说到这里，江晓瑶才终于反应过来，她立马皱着眉头问道：“不对啊。”
“这种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记得昨天晚上那个小姐姐吗？”
“记得啊，叫唐斐雪……来着？”
陈宇哲表情无奈了起来：“这家酒吧就是她家开的，换句话说那是位很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哦。而且很可能是黑道大小姐。”
“诶！真的吗？”
江晓瑶再一次震惊了，随即又皱着眉头问道：“还是不对啊，她就算是黑道大小姐，和你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把这些消息告诉你？”
“这个嘛……就比较一言难尽了。”陈宇哲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江晓瑶顿时狐疑了起来：“……难道说，你是黑道大小姐包养的小白脸？”
“……你脑子里是不是又脑补什么不正经的小说了？”
“嘿嘿。被发现了。”
“……总之，”陈宇哲咳嗽了一下，“你就当我和她交了个朋友，然后从她那里打探到了这些消息就行了。”
“这么敷衍吗？”江晓瑶一脸不满。
“我也有很多理由的好吧。理解一下。”陈宇哲掏出手机看了看，“总之，因为有很多需要确认的事情，所以这个国庆假期算是有的忙活了。”
“那咱们的S市旅游计划也就到此结束吧。”
江晓瑶悠悠地叹了口气，一脸幽怨地嘀咕起来：“难得的旅游啊……才一天就要回去，好不甘心啊。”
“那你在这里多玩几天也没关系啊。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不行。”
江晓瑶只是想了想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景区商场里来回徘徊，就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果然还是不能接受单人旅行，一个人去旅游感觉好凄惨啊，会这样的都是没有朋友的单身狗吧？”
为全世界喜欢单人旅游的人道歉啊你这臭绿茶！
陈宇哲挠了挠头：“随便你。不过我可事先说好嗷。”
“这件事情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回去别乱说，尤其是别主动去找时新雨。”
一听这话，江晓瑶立马不乐意了：“喂，你是不是打算抛下我一个人解决这件事？”
“废话。”
“凭什么啊！瞧不起我吗？”
“别闹。”陈宇哲斜了她一眼，“这种都涉及到黑社会的事情，你能参和个什么劲？会有危险的。”
江晓瑶愣了一两秒，随后表情突然玩味了起来。
“刚刚那句话，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担心我吗？”
“我担心你被一群小混混抓进小巷子里干一些只能出现在某粉红色软件里的事情吗？切。”
“什么……某粉红色软件？”江晓瑶有些迷糊了起来。
“……你不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