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谢菲尔德的声音平静，他将苏幕遮的过往告诉了苏小紫。

“如你所见，我如今拥有的力量，很大一部分正是来自于他。他可真是个好哥哥啊——就连身为灭却者这件事，都一直瞒着你这个最亲的妹妹。”

苏小紫怔怔地望着自己的鞋尖，喉间发干。

她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咬紧牙关，眉头深深锁起。

什么时候的事？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哥哥究竟何时成为了灭却者？为什么连一点消息都不曾透露给她？

而他竟然在一年前就参加了那场“彼方战争”……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哥哥，却不知道早在血族初次现身之时，哥哥就已经为了守护家人和朋友，默默奔赴前线，在黑暗中与血族殊死搏斗。

谢菲尔德目光瞥向苏小紫，看着她得知真相后的反应。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震惊、茫然、痛苦。

作为闪灵的苏幕遮到死都不愿将负担与危险带回家人身边，可惜，他失败了。他死了，成为了败北组，成为了被淘汰掉的失败者。

在闪灵即将身陨之前，谢菲尔德通过了【馈礼】将他的力量夺取而走，即便这份仪式将会让他自己的生命大幅度缩减。

但闪灵的力量，不能就此消陨在世间，他要去继承这份力量。

可是，他无法完全复现闪灵曾经的异能。

他在寻求圣禁忌的气息，只有那份神圣璀璨的金色光芒，才能让他彻底地登上更强的台阶，集齐如此程度的灭却之力之后，谢菲尔德将成为无可比拟的存在。

但有一点，他并不知道。

在愤怒、不甘与悲哀之下，苏小紫心中还藏着一个只有她自己知晓的秘密。

——哥哥并没有死。

不论是因为侥幸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谢菲尔德认定苏幕遮早已战死沙场——可事实上，在一年前，哥哥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尽管最近的他……

遭遇了一些诡异的变化，甚至变成了女孩子。

“为什么要这么做，谢菲尔德。”

苏小紫低声地向他问道，“获得了哥哥的力量后，你为什么……背弃灭却军，投靠血族，甚至此刻还向人类城市发起了进攻。”

话到此处，苏小紫猛地抬起头，眼中怒火如炽。

她奋力挣扎，缚身的绳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正是他杀害了SS级守序者“灭却者幽灵”，导致守序结界出现裂缝，趁机进攻人类领土，才让缇娜身受重伤，才让今晚这么多灭却者丧命。

“因为不向血族低头的话，我早已和你的兄长一样成为了死在战场上的亡魂！”

谢菲尔德突然大吼道，声音里的情绪倏然间变得激烈起来，怒目圆睁地看着苏小紫，怒吼道：“我根本别无选择！”

“你不会明白，苏小紫。即便和你的哥哥一样强大又如何，血族的始祖根本不是我们能够应对的敌人，只有死路一条！”

“但我还不能死，我的心愿，我的仇恨，都还没了结……”

“我不能死……”谢菲尔德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他看着眼前一脸惊愕和失措的苏小紫，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又再次徐徐睁开。

没错，他谢菲尔德不能死。

他也并不畏惧死亡，可他不想毫无价值地死去。

作为闪灵组，给人类灭却军殿后，保护盟军的有生力量。可整个闪灵组最后全部都牺牲了，保护了别人，他们又得到了什么！？

他深知自己做不到和苏幕遮一样，做不到那样的大义凌然。

他是为了自己的仇恨而踏上灭却者的道路，是在那个被夺走了青梅竹马爱人的夜晚无数遍的咆哮恸哭之后，发誓要斩尽一切的血族而踏上的。

可如今，他什么都还没能够办到，就让他去死，他无法甘心。

为了自己的复仇，哪怕就算牺牲别人又如何，他早就已经是一无所有了，又还能称什么大义，一切挡在他前路的人，都必须给他的爱人陪葬！

屈服于血族，加入炽天使军团，获取更强的力量……

这一切，都是为了打败炽天使军团的血族军团长，那个造成那场灾害，让自己的爱人永远离开了世界的罪魁祸首。

他苟且的余生，只为了这仅此的一件事情。

为此，哪怕与血族同归于尽，他连自己都可以杀死，又何况什么正邪之分？

谢菲尔德脸上的表情重新回归冷淡，“你可以尽管恨我，苏小紫。”

“你的哥哥不会再回来了，但是，他作为灭却者的心愿，同样是将血族彻底驱逐出去，也只有我能够……为他代行。”

“可现在，天谭市的人们，想驱逐出去的人——是你。”苏小紫颤抖着声音说道。

谢菲尔德顿时一怔，随后唇角弯起，露出一抹狡黠而复杂的笑容。

他缓缓踱步，声音低沉而清晰：

“这个世界……终究是靠实力说话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吸血鬼拥有足够的力量，就能将人类视为家畜，奴役他们、汲取鲜血。”

“而人类若拥有足够的力量，同样可以征服吸血鬼，掌控一切……”

“这就是弱肉强食现实的残酷——谁也无法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