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这样的。
点了点头,我没有去想其他的可能性,就这样相信了他的话后,我顺手把门锁上,回到今天的更衣柜前拿出衣服。
更衣室得到了少许的安宁。
然后,叮铃哐啷的一阵嘈杂。
惠子姐一个虎扑撞开柜门落在地上,放松地吐出一口浊气,她的表情逐渐凶恶了起来。
“啊呜……憋死我了,啧、混蛋小子给我记住了,此仇不报非姐姐,等你大学毕业的,我非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姐姐被催婚(x100)的痛!”
换衣服,又被,打断了。
有些失落的心想,很快又停止下来。
我有点害怕惠子姐这么乱来把自己弄伤了,连衣服都来不及放下,急忙走到了她的身边。
“没事?”
“啊啊、没事没事,抱歉,让你担心了。”
“唔……惠子姐,太乱来了。”
我轻轻地抱怨着,同时伸出手拉她站起来。
“真的,没受伤?”
“嗯嗯,没受伤哦。”
好像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属于大人的稳重一般,惠子姐富有朝气的笑着,声音透露着昂扬感。
没受伤吗?
还是有一点担心,我放下手上的衣服不顾脏的拉起了惠子姐的手仔细瞧着看,又拍了拍她膝盖上的灰。
让人安心的是,虽然撞开更衣室门和落地的气势很吓人,但惠子姐并没有受伤。
重新站了起来,认真的盯着她。
“惠子姐,太乱来了。”
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我努力的做出嗔怪的表情,又重复了一次,为了让惠子姐知道刚才那样做有多么危险。
优理也知道自己很难依靠表情传递清楚自己的心情,所以重复着话语强调便成了常态。
但好像没用,惠子姐像是才从女孩儿刚才的动作中反应过来了,后知后觉地说道。
“由衣酱,小孩子可不能太像大人呐。”
“那是,因为,惠子姐,太孩子气了。”
“没有啊,那只是我心态年轻而已。”语气轻快的狡辩道,惠子姐牵起了我的手。“喏,陪我去洗个手,可以吗?”
“……衣服?”
“回头再换也可以啦,反正有监控有警报器,没人会偷这么一家小店的东西啦。”
“唔嗯……嗯。”
我只好呆呆的点了点头,任由着惠子姐拉着我的手走。
低着头,久违的看着地面。
漫无边际的想一些事情。
唔……实际上,我知道惠子姐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大人的。
上周,跟忆争论的时候,明明是那么顽固死心眼的忆,也被惠子姐斥责得无话可说。
但是,平常就完全感觉不到了。
惠子姐一直像一个大孩子一样,正能量和负能量在她身上毫无隐瞒的释放。
像现在也是一样,惠子姐刚才还咬牙切齿的说着报仇计划,如今却可以相当开怀的笑容呼哧哧地笑着。
不过、这个,感觉,也很厉害。
我在内心小声的感叹。
如此轻松的转换心情,我和忆的话,就绝对做不到。
唔姆……如果,我能像惠子姐这样,现在也不会纠结如何处理自己和忆的相处模式吧?
有些丧气的心想,忍不住回忆起来昨天在走廊说出的说话。
优理,笨蛋。
而一想到这个,她就有点后悔。
呜……也不是,后悔,只是……
我至今为止也有好好的努力了,如果是忆的话,我想,没关系的。
……才怪。
没关系才怪。
优理,很害怕的。
一想到难堪的自己会被忆知道,优理就害怕的不得了了。
所以从开始起来就一直一直在努力了,让笨拙的自己也可以成为忆的支持,一起磕磕绊绊的度过了一个月。
很辛苦,但是,很开心。
但是,让忆发现了端倪,那件事后,我一开始还没有发现,后来却渐渐的察觉到了。
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又担心又害怕,如果睡觉的话,一定会做噩梦的吧?
结果很长时间都在揣揣不安。
今天,其实,我依旧很害怕。
说不害怕,说不担心,骗不过优理的。
——大丈夫。
——如果是忆的话,大丈夫。
心里响起了声音。
哗哗、唰唰哗唰——
等我回过神来,惠子姐把我揽在怀里,比忆要小一点的手掌覆盖住了我的手,水龙头放下水柱,不烫也不凉。
“好、舒服。”
情不自禁的把自己最直观的想法说了出来。
惠子姐把下巴抵在了头顶上,语气温柔的像妈妈一样。
“呼呼…果然由衣酱是个坦率的好孩子呐。”
“刚才的表情,很不安喔,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吗?”
“没有……痛。”
下巴抵着头顶的力度,变大了。
“痛就对了,你们这些小鬼头就是喜欢装的像是大人一样,昨天有苏忆那臭小子在的时候你就一直很安心,他没来之前就露出快哭了的表情,你当我不知道吗?今天又是跟昨天一模一样的,反正又是想起了他后就有安心下来了吧?”
“惠子姐,怎么会,知道?”
“当然是一看就看出来了,你以为我比你大多少岁啊?!”
惠子姐说到这里,原本用合适力道帮我洗手的手又握得紧了一些。
“ちくしょう(岂可修),果然小鬼头的皮肤就是紧致的让人无地自容啊kora!我十年前,我十年前要比这个……呜!”
“唔……可是,惠子姐,十年前……”
比我小……这句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生硬的打断了。
“跟你同岁啦!”
“唔……可是。”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由衣酱,那种东西,四舍五入就是十岁啦。”
“唔……该怎么,吐槽,比较好?”
“不用吐槽会比较好。”
“那…谢谢,惠子姐。”
洗手间的镜子,映着我的笑容。
……
笑着的优理,一定比面无表情的优理,要可爱一千倍。
我不由得如此想,所以在与忆相处中学会了笑容之后,我才越来越喜欢笑。
“呼呼,变得轻松一点了吗?”
惠子姐善意的笑声就如同她的手和温和的水一样,我感觉,非常舒服。
“惠子姐,谢谢你。”
所以非常想要感谢她。
像是不说两遍就会表达不了谢意一样,我执着的重复着言语。
“嗯,我知道了。”
惠子姐温柔的把我的谢意全盘接受。
惠子姐是个可靠的大人。
全身上下透露着的那种稳重,与她那孩子气的言行举止其实一点冲突也没有。
好奇怪。
那是很容易就可以达到和谐的两点吗?我不由得心想。
“嗯,既然冷静了下来,不妨和我说说吧,你烦恼的事情。”
但其实,也许并不奇怪。
“呐,跟男友和朋友不能说的事情,偶尔跟值得尊敬的长辈说说,也是不错的选择哦。”
因为惠子姐就是这样的人,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很简单。
“嗯,我知道了。”
所以,一定是优理,想太多了。
……
…………
回到更衣室。
轻轻褪去身上的一件件衣服。
时间过去。
身上重重的包袱像是泄气了一样,觉得,好轻松。
属于我工作的时间,结束了。
忆马上就要来了。
很开心。
虽然很开心。
却没有像昨天一样,有种扔掉了一切的救赎感。
工作之前,我向惠子姐说了很多。
我还是没敢把那个自己告诉她,只是告诉她,那时候的优理,很不好、很不好。
并把不愿意让忆知道那个自己,忆却察觉到了端倪,所以我很胆怯很害怕的事情告诉了她,并把我最后忍着害怕在昨天就做下的决定说了出来。
惠子姐全部都听完了,听到最后
,她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这么说。
“什么嘛,你这不是做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决定了吗?我是这么觉得的,你觉得呢。”
我很害怕。
“我不知道好不好。”
我当时如此说道。
“那就听我的,你的决定非常棒,不如说,我被吓到了,由衣酱真是个厉害的孩子,我还以为你只是很迷茫,完全没想到你是在害怕自己做下的决定呢。”
“不过,你也要记住,就算选择了逃避,现在也还不晚,而且逃避也是很好的选择,华夏这里有句话叫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选择它也没什么不好的,相信苏忆,那个臭小子一定会全力保护你的。”
“所以,面对也好,逃跑也罢,都绝对不是错误的决定,重点在于,由衣酱你想选择什么样的道路,无关苏忆,优理,你要选择让自己开心的道路。”
“你大可以再重新审视自己的决定,好好再想一想,没有人会责怪你的,无论是我,还是可欣可遥,更别说苏忆了,所以优理,你想选择哪一边呢?”
惠子姐的语言,有着厉害的说服力。
她告诉优理再考虑一下,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没问题。
哪一边都是正确的,还让优理选会让自己开心的一边。
怎么听都像是在为可能选择另一边的优理推脱责任。
“唔……可是,为什么?”
奇怪。
真的好奇怪。
优理完全搞不懂了。
“选择,没有变化。”
这就是,再次思考的结果。
我想要……
优理想要……
趁这次机会,
一点一点,向忆展露全部的自己。
现在这个自己也好,那个不堪入目的自己也好。
全部,全部。
果然、还是会害怕。
“大丈夫です。”
因为、忆是忆。
我任由自己半裸着躺在沙发上。
因为、优理是优理。
……
“……优理?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