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法琳小姐走得很干脆,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很难想象,一个人居然会对自己去过并在那里居住过的地方不抱有眷恋。显然,对她而言安土重迁不过是年轻人的倔强,她的人生几乎永远都在路上,反倒是停下来才会让她觉得不自在吧。

正如华法琳小姐所预料的那样,萨卡兹战火并没有蔓延到龙门,而是绕过了这座城市,以另外的路径不断向北方扩散。

“为什么这么快……”

我回头看了看渐渐远去而变得渺小的龙门,轻轻抿着嘴唇。

平静永远只是暂时的,即便这十七年的人生浑浑噩噩,即便是我,也勉强能从这短暂的十七年中悟出这个道理。

要是再晚一点,哪怕再晚那么一点点,或许……

“矿石病。”

似乎察觉到了我凝重的表情,华法琳小姐开口打断了我,提提肩上的挎包,伸个懒腰,脸上带着没睡醒的慵懒表情。

“萨卡兹的内战会发生大概也和矿石病的出现有关系,矿石病越扩散,这场战争就扩散得越远,最终变成不了了之的情况大概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吧。”

“……”

“嘛,比起这个,今天想吃点什么?”

她指了指头顶,太阳已经挂在了头顶,时至正午,气温理所当然地燥热了起来,我这才意识到耳边传来了蝉鸣,肚子也叫出了声。

我红着脸捂住了自己的肚皮,偷偷瞥过眼看她。

华法琳小姐噗地笑出了声,伸手用力拍打着我的肩膀。

“肚子开始叫唤了呢,果然饿坏了,中午吃顿好的吧。”

“吃顿好的什么的……”

在这种地方?

我看了看身边的环境。虽然称不上寸草不生,但绝对可以称得上荒凉得寂寞,身旁只有几撮姑且算得上茂密的灌木,再有就只是黏哒哒的泥土块和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

“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什么好东西的地方啊……而且也没有打猎用的武器和厨具……”

“嘿嘿,放心,我什么时候唬过你。”

华法琳小姐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松开我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小溪旁,俯下身子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然后抬起上身,双手在身前忽得用力一拍——

啪!

血红色的光彩以她的双手为中心呈环状轰然散开,宛如一圈波浪荡起,周边的空间都为之震颤扭曲,在恢复原状的同时,面前小溪的水面怦然躁动跃起,水花溅向空中,却以一种异样的方式凭空停滞,一颗颗凝成**晶亮的小珠,行星绕日般缓缓在她身边盘旋起来。

与水花一同跃出水面的,还有掩藏在水面之下,肉眼几乎无法发现的小小生物——

“这是……虾?”

“是斑节对虾,其实就是草虾啦,在这种野小溪里长得很旺盛呢,虽然也算不上特别金贵的食材就是了——小C,我包里应该有网兜吧,帮我拿一下那个。”

“我叫凯尔希……还有为什么医生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啊?”

“以防万一以防万一,这不是用上了么?来来来,把网口张开,要来了哦!”

“诶?啊那个等等等下,我还没——”

哗!

水珠在华法琳小姐伸出的手心中逐渐汇聚,在她纤细手指轻巧灵活地操作下,像条活着的鱼儿似得打着旋飞向了我的方向,我刚从她乱到不行的包里找到细网兜,还没来得及打开,那鱼儿已经到了眼前,一时间大脑空白手足无措,只能慌忙把网兜拦在脸前,鱼儿瞅准孔子钻了进去,水噗地溅开,甩了我一脸。

“华法琳小姐!”

我揉了揉湿答答的脸,红着脸冲着她气急败坏地喊道。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一不小心没控制好,诶嘿嘿嘿。”

“太蹩脚了吧!明明你是个萨卡兹!”

“别这么说嘛。”

她挠着头一边尴尬地陪着笑,一边手忙脚乱地凑上前来给我擦脸——虽然比起擦脸,她的动作更像是在揉就是了。

本质还是个笨蛋。

“乖哦乖哦,对不起,原谅我啦,我什么都会做的。”

“咕唔……”

我鼓着嘴看她,其实倒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严重,心里也并没有那么生气,但看着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反倒是有种异样的心思在心头抽出了芽儿。

“那……这可是你说的哦?”

“是是是,我说的,要吃的吗?还是说想早点找个地方休息了?还是想找人陪你玩?虽然我不是很擅长玩游戏……”

“那我想……你教我点东西——”

*

“那个……C酱?”

“我叫凯尔希。”

“怎样都无所谓啦……你这是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哦,张嘴,啊~”

“诶,不行的吧——唔唔!”

手帕打成的结刚好与她的嘴吻合。

最后一步八字结收尾,不可一世的华法琳小姐,现在手脚已经被牢牢捆住,就算是血魔,没有合适的出力姿势也必然是动弹不得。

这也多亏了她教会我生物活动的原理,还有打绳结的方式。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要好好反省哦。”

*

某年某月某日,血先生华法琳小姐在卖弄源石技艺后被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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