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偷懒,没学到什么干货,张梓白回来后,灰头土脸的。

月神殿下也不问张梓白学习进度,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想必收了她这么一个笨徒弟,他也觉得很不长脸。

张梓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闷声闷气地去庭院的井边舀水洗了会儿手,把湿漉漉的小手往身上擦了擦,在小侧厅里咬了几口冷馍,夹了几块小菜吃,就算是解决了晚膳。我慢悠悠地沿路走着,准备回屋趴在榻上歇一歇,可还未进厢房,便见到过道走廊旁穿梭了许多人,这人来人往地正在往外搬东西。

而且,都是从她房里搬出来的。

“干嘛呢,你们这是……”张梓白拦住一个人,正想表达自己的不满与震惊和疑问。却突然想到她就一寄人篱下的,而且他们穿着玄墨衫,阶级地位比她高,顿时内心里的熊熊烈火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张梓白立马焉了,放低姿态扭捏了起来。

“三殿下让我们这么做的。让一让。”那人算是和善,把张梓白一拨,就指挥着那些人,搬走了我的梳妆台、枕头、还有她那私自带的点心……

张梓白茫茫地站着。

突然小惊恐了一阵。

莫不是学法术的时候,她表现太差,让三殿觉得受了侮辱,这会儿想把她轰出去?

张梓白看着一瞬间变空的厢房,真是又悲又喜。

喜的是,终于可以回去见炎殇了。

悲的是,回去后该怎么和炎殇解释,而且,好像是炎殇带着她来的呀,嗯,这不是重点……虽然没了他梓白就不识回去的路,可摸索摸索总能让她找到那么一条的。最重要的是……

哎呀呀,这千里迢迢的,她又没法术不会缩地成寸,更何况这路费还没凑好呢。

张梓白在一旁琢磨来琢磨去的时候,那人早已把空空如也的厢房锁了,还贴了白乎乎的封条,等她回过神来,一个人影儿也没有了,天也渐渐黑了。我立在厢房前发了会儿呆,最终还是忒没骨气地来到了三殿的卧房前。

守在门口的黑袍下人,只是瞄了张梓白一下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着张梓白进去了。

月神殿下房里是啥样,我张梓白不敢看,只觉得这里头光线不够亮堂,月神着着一件宽松柔软的黑袍,腰间松松系了条锦带,柔软似水的银发随意束着垂落于肩头,这慵懒随意的打扮倒显得斜长入鬓的眉秀眉格外的锐利。

月神端坐在桌子旁,只看了张梓白一眼,然后无动于衷地继续擦着手里的皮鞭。

不愧是三殿下,用的东西都贵重,这皮鞭都金闪闪的,鞭柄缠着一条金蛇,造型奇特质地又好,想必要花不少的灵气与银子。

……而且,似乎还是个活物。那小金蛇吐信子,沿着攀爬着上了他的手肘。

虽然张梓白也是蛇妖,但是看到这一幕也是心头一怵,低头,慢悠悠地往后挪了几步,就想往回撤。

“想躲去哪儿啊?”一道声音异常低沉,充满蛊惑力。

张梓白怔住了,身子僵直在原地。

“来,上前一步 。”月神殿下爱抚着金蛇鞭,漫不经心地开了尊口,一张脸在光线中看不出表情,声音靡靡动人,“再近些,到我跟前来。”

月神君这个人啊,张梓白算是看明白了。为人孤僻了点点,不通情不达理了些些,但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就好比抚毛要顺着来,若逆了毛向,忤逆了他的意,是以必定要吃些苦头。

张梓白往前挪了挪。

月神殿下一脸倨傲冷冽,金蛇眯着眼睛,乖巧地缠绕在他白皙修长的指上与其厮磨,更衬得拇指与食指间纹绣的罂粟花,分外妖娆。他细长的凤眸觑我一眼,“你来了又走,是有何事找本殿下?”

他不提,张梓白倒忘了。

还真是有事儿要找他。

张梓白低着头,思忖来思忖去,不知该如何开口。

按理来说,张梓白应该先央求他派人送我自己一程,顺捎给点遣送费啥的,若是被拒绝,那就正儿八经抱住他的大腿,求他不要赶她走。

嗯,或许光动嘴诚意还不够,不知她再加上行动,效果会不会好一点。

想到这,张梓白垂首忍不住斜睨一眼他。

桌上只燃着一盏灯,灯芯轻微炸出了声音,融融的灯光倾泻在身上,倒是显得他的轮廓柔和了起来,比平常更平易近人了一些。殿里有股奇异的香气。吸多了便觉得喉咙有些咸涩,还有股淡淡的甜腻从舌根升起。

“你倒是说话啊,这是聋了还是哑巴了?”耳边的声音微上扬,有种软软的音调,显得格外和气,似乎与平日不大一样。

张梓白犹豫了一下,肆无忌惮地扫了一眼月神殿下,觉得他的身材真是好啊。当前评估了一下他的姿势,觉得上前抱他的前腿哭诉有些不靠谱,还是环着他精瘦结实的腰身然后乞求兼顾软磨硬缠比较实在。

结果有人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把张梓白的狼爪子哼了回去,脑子也被吓得清醒了。

仙人本身就对妖精有一种无形的威慑力,也不知是本能还是心里发虚,张梓白立马跪在地上,不情不情愿地说,“殿下不要把我送回去。我虽然傻,但我会努力学的。不过凡事也好商量,您若执意要把我送走,就……”就得承担偶的路费,偶的精神补偿费,偶这些天的日常开销。

“谁说要送走你了?”

啊……

张梓白傻了。

“再者,你人傻,学不会法术与我有何关。我从头都没教你,你学不会是正常的,二殿那边的人能教出什么东西。

“您这是在人身攻击我和小小的诽谤他人么。您再这样,我就去向二殿打小报告,他的阶位好歹也比您高。”张梓白心里嘀咕着。

月神殿下手拿着软布擦着金蛇皮鞭,也不看张梓白,自顾自地说,“殿里这会儿要修整,不巧修的恰好是你那住的那一块儿,所以今儿你就睡在这边。”

这边?

一张床?

张梓白诧异地望着他。

这会儿张梓白与月神,一个跪着,一个坐着;一个软软趴在地上,一个个高高在上。

“怎么,让你睡在这儿你不乐意了?”月神殿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优雅地翘起腿,斜着眼望向张梓涵,黑袍下隐约能见那修长线条美好的腿,结果正巧让张梓白瞅见不雅的地方了,张梓白耳后根都烧了起来,脸火燎燎的。

虽说她不好男色,啊不对,她一个纯爷们怎么可能会被男色诱惑,虽然月神长得确实妖了点,但是……上仙威压当前,容不得她不乐意。

月神缓缓地走向张梓白。张梓白低头大气也不敢出。

张梓白小巧精致的下巴被掐住,微有些疼,月神轻微抬高指,张梓白被迫与他直视,月神狭长的红眸里有让她看不懂的情绪。

张梓白一下子惊惶又有些小小的紧张。

“瞧瞧这表情,难不成你想侍寝?”月神的脸微靠近了张梓涵,银发轻挠过她的耳侧,痒痒的,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魅入骨子里的罂粟花香气。

张梓白瞪圆眼睛望着他。

“难不成……”月神微微怔愣,仔细瞅着张梓白表情,恍然间却笑了“真被我猜中了?”

张梓白顿时有种被人轻薄的羞愤。心里却闷得慌,恨不能拿拳头捶几下,小爷脸上哪里有写要爬上他床了。

月神君笑归笑,手劲儿却在此刻不留痕迹地小了不少,停留在张梓白脸上,稍微摩挲了一阵,指腹游移到了她唇边,眼神渐渐暧昧了起来,“这张脸倒是万中无一的极品,用凡间那句倾国倾城来形容丝毫不为过,你的本体还是一条雪蛇,是不是凡间的妖精都和你一般。”月神脸上的笑在眼底止住,严肃了起来,嘴唇微启,一字一句道:“想侍寝你还不够格。滚到那边的榻上去。”

只听闻女人变脸和翻书一般快,却不料这位殿下也这般,果然像传闻中说的那般难伺候。

“弟子这就滚。”张梓白有些惧意了,蹙着眉,低着脑袋,忙往后缩了缩。月神嘴角微上扬似乎在轻笑,眼神流转,视线久久停在张梓白的脸上。

迟钝如张梓白之辈,也微微感到了那股愈发灼热的视线。

张梓白诧异地望向月神。

月神移开了视线,十指交叉。脸上重新挂回了冰冰冰的表情。

一切恍若只是张梓白的错觉。

其实,倘若月神殿下姿态再平和谦顺一点,名声也不那么臭了。想必为了搏他露欢颜,很多人都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正所谓美艳的男子少,美又冷艳的男子绽放的笑容更是少见与可贵。他若能多笑一些,想必是个令众人倾倒的祸水。

而可怜如斯的张梓白,被月神戏耍了一遍后,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榻。

原来那张榻就在月神床旁的屏风后面。

这个位置若放在大户人家,应该是通房丫鬟偶尔会睡的地方。放在大殿里就有些拿捏不准了,不过这张榻倒是干干净净的,张梓这几日睡的枕头被褥都按照原先摆放的位置铺在上头了。r

至于,其他的……

咦,他的点心呀……

莫不是被那些搬家伙的仆人私吞了。

张梓白偷瞄了一眼三殿下,被他横了一眼后,张梓白敢怒不敢言,敢怒不敢言,坐在榻上,攥紧了被褥,倒下闷头就睡,想着自己那心爱的红豆糕就情难自已地翻了两滚,咬了咬被褥。

唉,原来是让我守夜。

中途张梓白有醒过一次,

透过屏风,张梓白隐约能看到他的身影。

当时夜已深,窗外头的枝条被风吹得摇晃不息,阴影落在月神身上,时间从他身旁慢慢地溜走,他很耐心地照顾着自己的金蛇鞭宝贝,却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张梓白在他脸上看到那种恍然无错的神情,他似乎正在陷入某种回忆里,无法自拔。

不过话说回来……

灯光下,他的背影像极了一个人。

张梓白枕着手,侧躺着,透着朦胧的屏风望着他,只觉得眼皮却越来越沉。

昏黄的灯光无声无息地落在月神的身上,他的背影很孤单且有种无奈。浑身上下似乎都散发出了一种无声的叹息。

张梓白眼一热,打了个哈欠,剩下的还来不及细想,就敌不过周公的召唤,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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