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如此,可若是不试哪里知道有没有机会?”

右丞相沉沉的叹了口气,回想起自己在青州的那些布置顿时就是一阵头疼,并不是他不想去做,而是有些事情他根本没有办法去亲力亲为,如今出了岔子更是没法处理。

事情闹大了,当初以这位右丞相的想法不过是填进去几个宗门,有黑羽卫能够负责处理只要不是域外天魔又怎么可能会造成那样的影响,但是事情总是出人意料,人算不如天算,那支诡异的势力介入之后扩大了感染者的影响,甚至是将那整个重山门都给拉了下水。

在这种情况下,这位右丞相自然是心急如焚可他同样不能暴露出太多的痕迹,哪怕是他贵如右丞相只要引起感染者祸端这件事情暴露出来,朝堂上下都会一致拉他下水,且不说同党之内的人都会如何做,觊觎他这个右丞相位置的人难道还少了吗?

“你当知晓,这件事情是不可为之的。”

左丞相摇了摇头,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是做的太过火了,哪怕是那位姬玄大人念着这师徒之情没有动手,以这位姬玄大人这么多年来的布置难道就没法拉他一个右丞相下水了吗?

这位左丞相年纪越大,越是明白这个道理。

对于那位姬玄大人而言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都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人家用十几年数十年时光布的局,他们这十几年才能落几子?越是饱读诗书这位左丞相就越是明白这位姬玄大人的可怕之处,谈什么大局观,你这寥寥一生能否当别人的棋子都还是一回事,就想着直接上桌去博弈了?

有些事情,确实就是不可为之的。

奥菲莉亚兴许是知道他们的布置的,又兴许是不知道这些布置的,可无论知道与否对于这位长生的“仙人”又有什么区别,当初那位姬玄大人可以以九段炼气士的水准硬撼域外天魔,如今便可以以一己之力将所有域外天魔的力量尽纳入己身,如此作为,当称得上是一位圣人。

而这位右丞相却是希望着对这位圣人动手,若是事先有知这位左丞相哪怕是不去阻拦,也定然会提前知会这位姬玄大人一声。只能说这个事实实在是太巧了,明明是在外游历的姬玄却在此刻突然回到了大周,还前往了那青州,怎么看都实在是巧过头了。

“不可为?那么大周就要一直容忍那如灯下黑般的迦南存在吗,只要迦南在那里它便是个错误,错就错在它完全不受朝廷掌控,真以为这迦南是海外的蓬莱仙岛了?”

听到这位左丞相如此平静的说道,这位右丞相整个人顿时像是爆发了一般,猛的一掌拍在了身前的石桌之上,将那本来就不是什么牢固石材的石桌拍了个粉碎,然而坐在他对面的左丞相却是连到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抖开了那些碎石。

这位左丞相虽然是位文人,但还不至于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否则当年早就死在赶往永州的路上了。

这位右丞相的担心不无道理,可谓是字字诛心。迦南是奥菲莉亚一手创建的组织,至于其究竟是何时创建的早就已经不可考究,但是自永州之乱后这如同世外桃源般的组织便浮出了水面,它没有向大周要过一片土地,只是在那恶劣至极的沙漠之中立起了一片绿洲。

但就是这么一块绿洲,却成为了这位右丞相这么多年来最大的心病。作为执掌军部者他当然清楚那西边的沙漠对于大周来说根本没有价值,若不是迦南立于那个地方他甚至都不想在那片沙漠布下太多的兵力。

本来他就有意将那些亡命之徒驱赶进入那西边的沙漠,这样一来只需要以死士追赶,骑兵游猎自然就可以很好的解决掉这些大周的负担,但是奈何这西边的沙漠里面偏偏出了这么一个迦南。既不是广开山门收弟子的宗门,又不是要封疆裂土的叛贼,它就像是一个自然的景物般,本就该存在于那恶劣的环境之中。

它虽然不曾有过过界的举动,但是朝廷的调宣它也从未听过,或者应该说迦南的那群人非常聪明,既然你要来宣旨那我藏起来便是,如此之大的西部沙漠就算是你大周朝也没法说真正的掌握住所有的地形,更何况要藏起来总比要去找人简单。

与其说是给大周吃了一颗定心丸,还不如说这就是一个眼皮底子下的匕首,不知何时会亮出它的锋芒。

“袁先生,我身为大周右丞相,执掌兵部近十年,我深知大周国力虽然强盛,可他就像是那一汪池水,看起来问题都在表面浅的很,但是实际上一脚踏进去怕是都能够把人淹死,而在这水底最深的就是这姬玄大人与她的迦南,迦南独立于那沙漠之中早已经不知多少年,你让我如何心安?”

右丞相就像是憋屈了许久,今日一股脑的全部倒了出来,反正旁边也就只有所谓的“马夫”,这种对于他们而言忠心耿耿的死士,根本就不会在意他们说了什么,就算是听到了也是耳边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去的那种。

因此这位右丞相现在也是放开了来讲,令这位左丞相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何曾不知道迦南是具有威胁的?可是迦南这么多年来稳固西域,打压楼兰旧部,抵御外异族骑兵这些功劳难道就没有了吗?

诚然,迦南是干脆调宣都不听,但是它这么多年来在那位姬玄大人的带领下难道不是为国戍边关了?如今只论过而不论功未免过于偏颇,这位右丞相看起来更像是话里有话。

“如何心安?”

左丞相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他才猛然抬起头望向了这位右丞相,他早该想到这话意有所指,姬玄大人贵为皇亲国戚,他这个右丞相再怎样说不好听些也是给皇室当走狗,他心不安又能如何,但是现在他却要借这所谓的心不安来当借口?

到底是谁的心不安?

答案显而易见

“如何做?便是要铁骑西去马踏迦南?其中利害自然是不用我再与你言明了吧,迦南出来的人才可不只是武夫,读书人更是数不胜数,能够在朝廷里谋一份差事甚至是身居高位者你以为就少了吗,当今天子最青睐的那位李诗仙,你以为是哪里人士?”

左丞相冷笑着望向了这位右丞相,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过河拆桥居然会来的如此之快,不过短短十余年,那一位居然就已经等不及要将迦南铲除而后快,全然忘了西域边境城市这百姓安乐了如此之久,究竟是谁的功劳。

都说继往圣之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左丞相他自认尚不是那般能人,但是在其位谋其职,他很清楚该怎么做才能扶持这大周龙脉不倒,百姓富庶安康,如何去夺回那南洋十三岛,北拓疆土打到那草原王庭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大周有足够的时间去发展,去休养生息,连年灾祸不断,可大周却依旧是挺了过来,真以为全是所谓上天庇佑而得来的吗?国力尚且不够强盛就要对柱石动手,这也未免太过无理了些。

“那自然不必操心,十二黑羽卫,围杀那两位师弟绰绰有余,不要忘了他们也是师傅的徒弟,更何况迦南真当是武夫便能占山为王了?我们早已经清楚了迦南的所在,也明白了该如何找到迦南,十万铁骑一到他迦南便是下一个永州!”

右丞相亦是抱以冷笑,这计划虽然有部分是出自于他手,但若非是有人点了头他又怎么敢去执行这样的计划,十万铁骑踏平迦南,右丞相对此还是有些不够放心的,以他那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只以十万铁骑进那西部沙漠。

这番话是真的把这位左丞相气笑了,他没想到自以为是赶上了大周复兴的盛世,到头来居然是碰上了一淌污水。

“那便祝右相出师大捷吧,老夫只是一介文人,今日起便告老还乡,还望右相撑起这大周兴盛!”

说罢,这位左丞相亦是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离开了这个地方,赶回帝都。这件事情他是断然一点都不想再沾染,如今这大周要动迦南,是要好好的伤筋动骨一番了。

待到左丞相离去之后,这位右丞相才缓缓的起身,沉沉的叹了口气。他身边的那位“马夫”突然出声问道。

“大将军,要不要……”

“要个屁!我死了那老骨头都不能死,那是这朝廷上腰杆最直的人了,这恶人他是断然不能做,只能由我来做着欺师灭祖,败坏气运之事。”

右丞相又是猛的一拍石桌,此时他完全没有控制力道,终于将那石桌给彻底拍成了粉末。这位曾经被奥菲莉亚直言一生无望踏入九段水准的右丞相,如今已经真正的修入了八段炼气士的大圆满,就算是面对九段炼气士也丝毫不会落了下风。

听到自家主子这么说,那马夫也就干脆闭上了嘴,没有再去多说些什么,而那另一个负责端茶送水的仆役则是叹了口气道。

“大将军,您会被千夫所指的。”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