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岩点点头，接下来的话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这一年拾花宗要送给那仙人的人选就是我妹妹，周怀柔。”周怀岩的双手握拳，捏得死死的。
他的话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应该是怀柔刚与你们分开后发生的事。”
“这些事都是怀柔到家后，哭红了眼，然后才告诉我的。”
沉默了片刻后，周怀岩呼出一口气，平静道：“这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用，当时怀柔她红着眼，声音沙哑的说着这些事的时候，我就痛恨自己没有用。父母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一夜未眠，我更是痛恨自己的无用。”
“她怎么想？”叶安之轻声问道。
“怀柔还能怎么想？”周怀岩淡淡说道：“她只是一个拾花宗的弟子，我也只是一个知命境的修士，父母更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没有人能为她出头和撑腰，她一个小女子能怎么办？”
“那你怎么想？”叶安之又问道。
“我怎么想有什么用？”周怀岩的语气中满是无力，“我是她哥哥，我自然是希望她过得好，可我还是太没用了，一点用都没有。”
叶安之不仅想起了在希安城内教过他裁缝的半个师傅，许思遥的父亲，那个在蛮族大军压境之时，第一个站出来的书生。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是他经常念叨的一句话。如今叶安之也念了一遍，然后看着周怀岩，认真道：“我们不是书生，为什么没有用？”
不是书生，为什么没用？
百无一用是书生。
听到这样的话，周怀岩先是一楞，随后大笑道：“哈哈，说的不错，何来无用？书生都能以文治国。”
周怀岩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他伸了个懒腰，嘴边是明朗的笑意。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叶安之笑问道。
“不知道。”周怀岩笑道。
叶安之继续看着他。
他也回望着叶安之，摊手无奈道：“别这么看我，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
叶安之叹了口气
“跑吧。”半晌后，叶安之轻轻说了一句。
“往哪跑？”周怀岩也轻轻回了一句。
“随便吧，哪里都好，活着就好。”叶安之说道。
“说得也对。”周怀岩点头。
之后两人又站了良久。
周怀岩看了看天，随口说道：“怀柔该说的话也应该都说完了，走吧。”
“嗯、”叶安之率先转身离开。
看着叶安之的背影，周怀岩再一次轻声说道：“要是你们真的在一起了，那该多好。”
他想到了自己妹妹看到苏挽梦时的眼中神采，轻叹口气道：“妹妹啊，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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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在宗门口，苏挽梦和叶安之正在为周怀柔和周怀岩这对兄妹送行。
“苏前辈，就此告辞了。”站在苏挽梦面前的周怀柔说道，她眼眶有些红润，声音也有些哽咽。
“好。一路小心。”苏挽梦含笑说道。
“嗯。”周怀柔轻轻点了点头。
她转过身去，背对苏挽梦和叶安之，不知是何表情。
周怀岩却只是紧紧盯着叶安之，笑道：“就此别过了。”
“一切小心。”叶安之说道。
“知道。”周怀岩笑了笑，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走到叶安之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不管我与我怀柔做出什么决定，这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你可别插手。”
“自然。”叶安之笑道：“我与你们又没有什么关系，也帮不了你们。”
“知道就好。”周怀岩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沉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怀柔她走投无路了，找到你，我希望你能不计前嫌的收留她。”
“可以。”叶安之想也没想，毫不犹豫的点头。
“谢谢。”周怀岩感激的说道。
“但我希望永远没有那样的一天。”叶安之意味深长的说道。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周怀岩笑道。
周怀岩和周怀柔这对兄妹还是走了，背影有些无助与落寞。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苏挽梦对叶安之笑问道。
“没什么，说了些以后的事。”叶安之笑着回答道。
直到再也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叶安之这才收回目光，转头对苏挽梦问道：“大师傅与怀柔说了些什么？”
“想知道？”苏挽梦眨眨眼，一脸吊胃口的样子。
“确实有些好奇。”叶安之浅笑道。
“那丫头说喜欢我。”苏挽梦很直接的说道，语气没有半点玩笑，很认真。
“然后呢？”叶安之继续问道。
“她想跟我在一起，问我喜不喜欢她？”苏挽梦也没有一丝隐瞒，如实相告。
“然后呢？师傅是怎么回答的？”叶安之更加好奇。
“我拒绝了。”苏挽梦盯着叶安之，正色道。
但叶安之却根本没发现苏挽梦眼中所蕴含的感情，只是低声说了句，“也对，大师傅喜欢的人毕竟是白前辈。”
苏挽梦很想开口解释几句，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一来有些事他还不想让叶安之知道，二来，这种事也是越描越黑。
所以他有些气恼的回去了。
叶安之看着突然生气的苏挽梦，挠挠头，不知道哪里惹大师傅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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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了周氏兄妹离开了自在宗，还有一人也离开了。
步如意的庭院内，上官玥寒一脸冷意的站在他面前。
“我要走了。”玥寒冷声道。
步如意始终含笑，“是吗？”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玥寒皱眉问道。
“因为我知道你要走，而且就是在这几天。”步如意笑道。
他抬头望着天，没有雪花飘摇，但也没有其他。
“你一直以来就想成仙，如今成了仙，还有什么理由留下呢？”步如意轻声道：“成仙当真这么重要吗？”
玥寒没有回答，或者说，这个问题让他很难回答，以前的她肯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但如今看着步如意的模样，她突然有些迟疑。
但她还是咬着牙点头道：“是，很重要。”
似乎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意外，步如意洒然一笑。
他仰头看天，有雪花落下。
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我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