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有感到不适的地方吗？」

手中握着透明的玻璃小瓶，蒂菈看向坐在壁炉边的菲丽丝，后者一直蔓延到脖颈上的暗红色纹路已经消失不见。在得知第二形态觉醒状态下的自己的血液可以解除堕魔者印记后，蒂菈便放弃了继续待在炼金室，而是回到自己房间，悄悄改变形态。

虽然因为皮肤过于坚韧，致使普通的小刀无法划开，但当蒂菈凝聚出魔刃后，便解决了这个问题，此外由于『疼痛抗性』存在，蒂菈只是对割破手指感到抵触，并没有太痛。

被提问的菲丽丝歪着头，大概是在疑惑。

「味道比想象中要苦……」

那是因为里面掺杂了水和去除血腥味的苦汁——不对，重点不在这里。

「我是说菲丽丝身体上没有感到不适吗？很热或者很冷，再有就是疼痛之类的反应。」

『炼金术』技能只能告诉自己需要哪些原料，过程如何调配，具体会产生什么副作用，并不在脑海的说明里。

菲丽丝摇了摇头。

「嗯——非要说的话，感觉清爽一些了，主人大人给我的是料理吗？」

「啊啊，这不是料理，是可以去除堕魔者印记的特殊药物，菲丽丝身上的堕魔者纹路已经不见了，不，只是脖颈上的纹路消失不见，具体效果能达到何种程度，这一点还有待确认。」

蒂菈看了一眼身后的莉提与利特，两人在得知自己开发出了对抗堕魔者宿命的药物后，立刻就赶到客厅，而由于亲眼目睹了堕魔者印记逐渐消退的场景，两人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之色，这是蒂菈希望看到的结果。

菲丽丝之所以能合理的住在宅邸里，最大的原因就是本身具有实验品的价值，现在能在菲丽丝身上看到实验成果，就进一步增加了存在价值，即便是嫉妒心强的莉提，也一定会被转移注意。

「莉提，之前菲丽丝的堕魔者纹路遍布了全身，这一点已经确认过了吧？」

「除了双手和足部，纹路已经长到手腕的地方。」

「我需要再确认一次，检查消退的效果到底能达到什么地步，是一次性将所有印记清除，还是只抑制了一部分。」

虽然很想亲自确认，但再怎么说菲丽丝也是女孩子，哪怕自己现在同样身为女性身份，内心也还是要保持绅士风度，尤其是在菲丽丝的真实年龄已经成年的情况下。

得到了莉提的肯定答复，蒂菈继续以淡漠语气说。

「这次成功只是实验的第一步，之后还需要检查药物在使用过一次后，是否可以终生抑制印记生长，另外还有会不会对堕魔者的能力产生影响，菲丽丝的存在是极有必要的，不能有任何闪失，明白吗？」

「是，属下会为菲丽丝小姐安排护卫。」

不知是出于管家角度说话还是认可了菲丽丝，利特在称呼时使用了敬语，蒂菈并没有对此表现出特别惊讶的感情。

「不必，菲丽丝需要一直待在我身边，那样即便出了问题，我也能第一时间处理。」

「一直……」

蒂菈的话让莉提眼中流露出动摇，不过莉提没有再像第一次见到菲丽丝那样，露出厌恶神色。

「小姐，要把这件事报告给老爷吗？」

「嗯，许可了，能早点拯救——能早日强化领内实力，对我们是好事。」

「是，属下这就去拟定信函。」

利特离去的样子令蒂菈松了口气，自己差点说出早点拯救更多堕魔者之类博爱的话，当然，自己并不是在说谎，就算自己只把一滴血滴进盛装了大量酒液的木桶，酒液也同样具有效力，给菲丽丝的药液便是稀释过后的结果，只是药效会不会随着血液含量减少而变弱，这就是另一个有待实验的问题。

没想到自己的血液拥有救治他人的能力，这一现实令蒂菈的心情变得微妙，当然，蒂菈没打算把药物的原料其实是自己血液这件事公之于众——那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救人的药永远比杀人的药更令人眼红，所以才需要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更具实力的佩西亚伯爵身上，日后即便把救治堕魔者的药分发出去，大家也只会把关注点放在佩西亚伯爵身上，自己只需要知道有人得救就好。

……

检查时间比蒂菈想象中要长，直到过去了约一刻钟，莉提才带着菲丽丝回到温暖客厅，由于莉提是作为文官培养的贵族女孩，因此会一点赫尔斯王国语，与菲丽丝交流起来不那么太费力。

「主人，已经检查完了，不愧是您调配的炼金产物，菲丽丝身上所有的纹路都消失了，只是——」

「只是？」

莉提的话让蒂菈变得紧张起来。

「只是在菲丽丝拿起武器使用能力的时候，印记又重新出现，但是印记是从背部开始生长，相当于刚开始觉醒堕魔者力量的程度。」

「呼，这样么。」

药物的效力比自己想象中要差，起初自己以为只要用过一次，就能终生不受影响，不过现在的效果也足以令人满意，历史上最快死亡的堕魔者也花了三个月时间，而那是因为声音里具有言灵的力量，每次开口就相当于使用了堕魔者之力，印记无时不刻不在生长，所以才会如此短命。

也就是说，只要每三个月给菲丽丝投喂一次药物，菲丽丝就可以在保证自身不受威胁的前提下，无限制的使用能力。

不过为什么我的血液会成为解药啊，而且还必须是第二形态觉醒的情况下。

这里面或许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蒂菈隐隐觉得，现在的肉体或许已经不单单是伯爵长女的身体，可能还混杂了一些别的东西，不然无法解释第二形态觉醒的外貌改变以及血液可以成为解药的事。

「嘛，不论混杂了什么，现在是我在使用就是了。」

保持着乐观心态，蒂菈自言自语的喃喃。

接下来是实验血液的极限，一滴血液与多少液体混合，才能在保证药效的前提下，使药物分量变的更多，其他还有一些关于『炼金术』极限的尝试，如果连现实中不存在的药物都能合成出来的话，如果想象一些诸如『可以永生』、『让人直接升级』、『成为神明』之类的药物，会不会得到结果。

一时间，蒂菈有种自己走到了一扇装满了宝藏的门前的感觉。

但令人遗憾的是，哪怕蒂菈再怎么努力想象，甚至为神明献上了祈祷，也一样没能得到结果，不知是超出了『炼金术』的能力范围，还是本身就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东西。

嘛，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神明，自然也不会有『成为神明』这样的药物吧。

「不对……说不定存在神明？」

和地球不同，这里是拥有魔法的异世界，就算说存在着神明，也不那么奇怪，蒂菈不禁紧张起来，如果存在着可以轻易毁灭世界的神明的话，这个世界会不会有一天被神明一个不高兴拍碎？

略微的焦急令蒂菈忍不住在地毯上来回踱步，伯爵长女的记忆并没有这方面说明，蒂菈转向守候在落地窗边的莉提，旁边的菲丽丝正穿着围裙，坐在桌边一口一口满意的吃着点心。

「世界上存在神明吗？」

尽管问题有些突兀，但蒂菈顾不了那么多。

莉提眨了眨眼，似乎不能理解蒂菈为什么会这么说，不过依旧给了回复。

「如果主人是指神话的话，确实有出现过神明……」

「名字是什么？有什么能力？」

「不同种族信奉的神明也不一样，血族信奉的是斯特里戈伊神，而人类教延信奉的是尤弥尔女神，精灵有自己的多元神教义，巨龙只崇敬自己的先祖，兽人现在还崇尚部落图腾的象征物，将其视作兽神使者，其他的种族也都大同小异，所有种族都坚信自己的神明才是真正的神，从未有过统一说法。」

这倒和地球里的神话体系差不多，蒂菈稍微平静了一些，自己有些过于神经质了，要是时时担心会被神明这种不存在的东西威胁的话，一定会疯掉不可。

还是暂且把神明当做是人们的精神寄托，将其视作不存在比较好。

意识到这里，蒂菈突然觉得氛围变得有些尴尬，刚才毫无预兆挑起神明的话题，实在太缺乏考虑了一些，这倒不是不符合伯爵长女的设定，而是蒂菈不习惯这种突然安静的感觉，简直就像是自己不懂聊天的艺术——虽然确实不懂。

绞尽脑汁寻找新的话题，蒂菈下意识看向露出满足表情、一口接着一口吃着甜点的菲丽丝，眼睛上裹着的厚厚白色布片依旧十分醒目，据说每隔几天就得更换一次。

此前蒂菈问过利特，用什么方法可以治疗菲丽丝的眼睛，得到的回复是，像这种器官被彻底切除的旧伤，除了举行眷属仪式，令菲丽丝的肉体得到重生以外，就只剩下将她送到人类世界中，尝试用光属性治愈魔法的方法，另外还有使用可以治疗一切伤势的『神女之佑』抑或是专门治疗肉体的『中级生命魔法药』，但后面两者都是很难弄到的手的东西，蒂菈想要的话，只能回到佩西亚领都城的地下藏宝库取用。

而面见佩西亚伯爵是蒂菈不论如何都想避免的事。

使用『炼金术』可以知道调配方法吗？

蒂菈开始想象『中级生命魔法药』这种现实存在的魔法药，不同于之前想象『成为神明』的药物，这次蒂菈脑海里浮现出了结果，只是去除繁杂的调配过程，里面的一部分药物名称蒂菈连听都没听说过，『炼金术』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方便。

嘛，事后去查找资料好了，实在不行就去问有名的炼金师。

正当蒂菈让莉提把纸和笔拿出来，准备将药物名记录下来时，门口突然跑来一名头上还沾着雪花的士兵。

「什么事？」

站在窗边的莉提上前询问。

「莉提小姐，是佩西亚伯爵大人的急报。」

「急报？」

「是。」

传令兵双手将印有佩西亚伯爵蜡印的信函交到莉提手中，莉提接过后让传令兵下去休息，回头看向已经坐在椅子上的蒂菈。

「主人……」

「念出来吧，这里没有别人。」

女仆已经去制备晚餐，这里只有蒂菈、莉提与菲丽丝，而菲丽丝不懂血族的『海鲁恩特语』。

为蒂菈的认可而暗自高兴，莉提愉快的用小刀裁开信函，读出了其中内容。

「『致我最爱的女儿。

由于领地北境的冰霜巨龙和霜巨人因领地问题大打出手，我不得不调兵前往北境，防止灾害波及到未来属于蒂菈你的佩西亚领，没能亲手替你血洗人类联盟，实在令我心生愧疚，但还请宽恕父亲的自私，只有平定了北境威胁，我才能在未来将领地以安全的状况转交给你。

我以德克雷亚的名字起誓，等事情办完以后，我会为凯旋的你在全境内举办庆会，到时候不论你选择哪位贵族女孩作为玩具，父亲都会替你摆平。

不过仅有利特辅佐，在战后的繁忙安置里，或许会出现人手不足的情况，我已命令你的妹妹卡米拉过去协助，相信会成为前方的极大助力。

虽然过去就已经强调，但父亲还是要重新说一遍，不要对卡米拉做过分的事，尽管她身为人类，但却是未来辅佐你执政的最佳工具，我之所以会收养她，也是为了你的未来考虑，相信利特会代我提醒你。

愿佩西亚之名能一直庇佑你。

德克雷亚·西瑞尔·佩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