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赫迪斯身上，他走过来，揉了揉贝尔的头发。
“楼道上看到你又把导师的头颅砍下来了？”帝王的语气里毫无波澜，口中所说的无辜生命跟他跟他毫无关系似得。
威廉姆微微笑着，眼睛里都是对儿子的宠爱。
很难想象，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帝王也有温柔的时候。而就是因为帝王对王子这份充盈到溢出的溺爱，才导致王子这般肆无忌惮的猖獗。
“是啊，父亲。”贝尔噘嘴，不满道，“那家伙居然指使我。我都这么大了，居然还要教我握法杖的姿势？！”
“哎，这样下去整个帝国的优秀导师都被你杀光了。”
威廉姆的声音很轻，这几十条性命在他手中根本不值得一提。他只是在担心自己的孩子会在学习上耽搁，毕竟对魔法的掌握，就算对帝王来说也很重要。
“没关系啊，实在不行嘛，就把赫迪斯叫来做我的导师嘛~比起握法杖，我更想向赫迪斯那样握剑。而且而且，我是肯定是不会杀赫迪斯哥哥的头的，对吧？赫迪斯。”
贝尔笑着把手抬过去。他把赫迪斯背后的剑拔了出来，但由于剑刃对他来说太重，几次发力都没能举起来。
赫迪斯不失礼节的笑了笑：“贝尔殿下要是愿意的话，让我来教您也是可以的。”
说完后，赫迪斯又朝威廉姆压低脑袋：“陛下，我有一件事情想向您汇报。”
威廉姆抬眼瞅了瞅他，显然对赫迪斯能上报的事情毫无兴趣。他没有立马把赫迪斯撵出房门，完全是因为贝尔的喜欢。
“陛下，这件事是和关于诺曼家族被灭门有关系……”赫迪斯直接切入重点。
威廉姆一听到和诺曼家族有关，他打趣地看过来。
虽然不认为就连自己手下强大的搜查队都得不到的消息能让一位游手好闲的侄儿知道，但威廉姆还是带着好奇：“你倒是说说看？”
“还有一件事情，兰琳学院出现了一位和您一样，能力值是‘湖泊’的魔法师。”
赫迪斯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又引入了一件新的事情。
“能和父亲一样庞大的魔力素？！”一旁的贝尔惊叹一句。
“要真有这样的事情，学院应该会第一时间跟我上报。”威廉姆漫不经心地说道。
“因为他太过于神秘，所以学院在没有敲定结论之前，不敢轻易上报。”赫迪斯的膝盖还跪在地上，在帝王允许他站起来之前，他都要一直保持这个动作，“陛下，您是否还记得一年前，在艾丝联邦国出现的那位强大风魔法师，他独自一人驱赶了恶魔……”
威廉姆的兴趣被赫迪斯这一顿卖关子给勾了起来，他在椅子上落座，上下打量地上的赫迪斯。
“你倒是说说，诺曼家族的灭门事件、兰琳学院的‘湖泊’、艾丝联邦国出现的神秘风魔法师，这三者有什么样的联系？”
赫迪斯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是他今天上午头一次发自肺腑的笑。
“陛下，请允许我向您详细解释……”
……
……
……
从里昂家族的城堡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贝尔王子房间里的隔音效果很好，里昂城是什么时候下起的瓢泼大雨，赫迪斯完全没有印象了。
往年的深秋，里昂帝国都是干燥而寒冷的。降落的冷空气不会带来太多雨水，但不知是怎么的，今年的里昂帝国总会下起这种突如其来的大暴雨。
赫迪斯躲在屋檐下，雨水顺着房顶的红砖瓦片滴落。
眼睛里闪烁着不安，他紧紧攥着拳头。
这是一场赌博。
如果弥迦伊真的有一夜间悄无声息将诺曼家族灭门的力量的话，那么，他就能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利益。
赫迪斯赌就是弥迦伊的强大，而且是足够的强大。强大到能一举杀死现任帝王。
但是，如果弥迦伊没有那样的实力的话，弥迦伊就会被沦为帝国的奴隶。
不仅是如此，赫迪斯连着他的家族一起，将会被扣上‘提供虚假情报’的罪名。
虽然不至于致死，但无疑会给克里斯蒂安现在的处境再加上当头一棒。
赫迪斯和弥迦伊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每天互相开开玩笑、再损损对方成了两人的每日的必修课。
赫迪斯的环境让他根本没什么朋友。贵族会嫌弃他是光有华丽外衣，其实只是无权无势的空壳皇族。平民会因为他是皇族血脉而刻意避让开。
所以，弥迦伊算得上是赫迪斯的第一个‘哥们儿’。
虽然说，刚开始接近弥迦伊的目的就不单纯。但是人类就是这种会随时出现感情的物种。
“如果真的不能做到一举歼灭那帮家伙的话，就不要反抗啊……不反抗，乖乖被抓走，至少肉体上不会受到太多的折磨……”
赫迪斯抿着嘴巴，眼神空洞：“不过，以那个家伙的性格……会反抗到底的吧。”
赫迪斯内心忐忑不安。
迈开腿，也顾不上街道的积水会把裤腿一起浸湿。赫迪斯冒着雨，一步步往巷口的另一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