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黎明强迫自己闭上嘴,说多错多!

若要开口就必须事先想好应付的说辞,否则哪怕出现片刻的停顿,都会被当做把柄抓住!一旦她顺势逼问,这边就会陷入两难的境地,到那时,无论少侠大人有何计划,至此都将泡汤了……

而且说谎的代价有时比沉默来的大,甚至在一些敏感点上更容易受到把握……

说起来,他们究竟有什么需要隐藏的呢?自己自不必说,少侠大人行事光明磊落(他认为),也无须害怕正规的审查……

对呀,只要把这二人拖住在这就可以了!跟她聊!跟她使劲儿聊!有什么聊什么!还得想办法把旁边那位闷骚总旗也拉进来,欧阳黎明可不怕动口的活儿!

上至国家形势,下至家长里短,欧阳黎明平日里只是不喜参与这些八卦,可并不代表他不懂或者不会说!只要注意避开那些矛盾点,不要引起怀疑和警戒,他这三寸之舌可是他为数不多的‘利器’!

只见少年深呼吸,紧接着缓缓抬起头,波光微涟的目光诚挚地对上少女的双眼,似不经意地歪过头,随后温雅地浅浅一笑:“姐姐……我能叫你、阿离姐姐吗?”

少女愣了倏会儿,双眼明显放出了光芒!

“可以!当然可以!就叫阿离姐姐!”

虽说是在意料之中,不过竟然激动到抓起他的手腕么?有点激动过头了呢……被强行抓着手腕前后摇晃的欧阳黎明无奈地表示。

冲着少侠大人的托付,就算是莫名其妙地跟这少女认亲戚,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

半个时辰之前还用来招待张铭这位‘不速之客’的那套茶具,现在又被用来招待另一位不速之客,甚至他还坐在相同的位置上!与徐钊四目相对,其场景似曾相识……

这徐钊或许天生就是个易招灾厄的体质,虽说张铭自知自己并不是什么恶人,但对于徐镇抚使而言,也着实算不上什么好人!跟那宋鹤飞一样,都是各怀鬼胎的主。

宋鹤飞也毫不客气,豪迈而堂皇地坐于徐镇抚使的隔壁,二人之间只有一台矮桌以及一套茶具阻隔着,但却好似隔着海涯相望的两位豪杰,各自执着刀剑,衣袍被海风吹得噼啪作响,颇有今日不决出胜负就将永战不息的气势!

但凡六扇门出身的人,莫说这老宋!就是一般的带刀捕快,其都是这样一副义正不屈的关公面相,而这老宋更是有着介于关二爷和刘大哥之间的气质,平日言语间总是带着那么一股贱气,但真要发起狠来,却是连虎狼都不及!

就像宋鹤飞现在面对徐老大的状态,大约还是皇叔模式吧……

“说实话,徐大人能亲临宜安……当初听说时还不信!后来小杨跟我说确有其事的时候,我是真挺惊喜的!你说,这小地方能有镇抚司的人大驾光临,别说小杨这个县令了,我这个总督也脸上有光啊!”

“呵呵,宋总督言过了。”徐钊绷着一张脸,愣是干硬地笑了两声,然后故作镇定地喝了口茶,“宋总督此番光临,想必不只是来讨杯茶喝这么简单吧?倒不如说,总督大人会出现在宜安地界,才令徐某为之震惊,莫非是有什么大案子?需要请动您这位三法司统领出山的吗?”徐老大的日常套话……

“哈哈哈,真是笑话我了!我们这些带刀捕快还不都是武夫俗人?抓的都是些市井小犯,办案子哪能跟你们锦衣卫比呀?尤其是威名远扬的北司,可是很多贪赃妄法之徒脖子上悬着的铡刀啊!跟你们比查案,那可是小巫见大巫,去了远咯!”宋鹤飞倒是一身自在,拿起茶杯也不顾烫嘴,倏地一下便饮喉入胃了,根本来不及灼烧口腔便暖了肠道。

“宋总督才是谦逊,锦衣卫的职责是为皇上办事,而六扇门则为黎民百姓办事,都是为国为民,且论说起来,徐某在‘为民’方面可是自惭形愧啊!”

“哪里哪里,职责不同罢了。”宋鹤飞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退了,也失了起初那股款款以待的热情,他放下茶杯,一杯也不再拿起,转而开始了反向套话……

“说起来,北司最近管的地方有点儿多啊……从皇京到天府,再是从东部到西北边域,徐大人好生忙碌,听说受捕昏官多达二十有余!无一不是人赃并获,所到之处民声载道,徐大人此行一道下来,宋某想不知都难!”

“宋总督这是,怨徐某抓太多人了?”徐钊面带可怖微笑,出言反击。

“哼哈哈哈……”宋鹤飞突然放声大笑,“徐大人觉得呢?宋某一届捕快,怎敢有以下犯上的胆子?又怎敢怨得徐大人?何况,徐大人尽职尽责,为民除害,看到本县的昏官落马,当地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而宋某又做了什么?抓抓小贼、平平匪乱,这点小事连苦劳都算不上,哪里能跟徐大人所作所为相提并论?呵呵呵……”宋鹤飞突然停下,低声地冷笑道,“只是徐大人走的路多了,也难免会脏了鞋子……”

“宋总督这是何意?莫不是想阻碍本官办案?”徐钊字字如刀,先前的假笑伪装一如烟消云散,甚至开始自称‘本官’。

“不!不不不,这怎么行得?锦衣卫的事儿,六扇门可管不着,也没这个权力去管……”他收起了笑意,眼神释放出一股难以觉察的冷意,“不过县衙的事儿……我想,锦衣卫也难以越职办案吧?”

“宋总督,您别忘了,锦衣卫是替皇上办事!皇上要办,任谁都无权插手!”徐钊的眼神不怒而威,二者丝毫不肯有退让,如同争夺山权的一双老虎!尽管还没有撕咬起来,但光是对峙着,就已然是动了浑身解数!呲牙咧嘴、咆哮嘶吼,势必要争得一方霸主!而现在,仅仅只是相争互夺的开头罢了。

“嘿,徐大人不必提醒,宋某自然懂得……不过宋某想反问徐大人一句,假如六扇门总督亲自办案,且扯不到北司或锦衣卫的领域,那么北司、或者说锦衣卫,是否也就无权越职管辖呢?”宋鹤飞打算由他来开始这场争端,意图先发制人。

“哼,有备而来啊宋总督……毕竟是三司出身,对大明律法的熟悉程度,徐某可不敢与之攀比……”徐钊叹了口气,他是直属于皇上的锦衣卫,又贵为镇抚使,平日里跨越关系律法的限制是常有的事儿,他自然也不太清楚那部律法里究竟有多少束手束脚的制约。

而三司之一的大理寺则是专门执掌律法的部门,宋鹤飞自然也对那部律法滚瓜烂熟,利用法则漏洞这种事,他可不如宋鹤飞灵活多变。

“不过,视情况而定,只要镇抚司通令在,即使是六扇门,也无权过问,一切办案程序将无条件服从北司调遣!”

“哦?那么徐大人是以北司的名义,在做‘为民除害’的勾当咯?”宋鹤飞冷笑一声,神色不屑一瞥,仿佛坐在他眼前的不是北司的镇抚使,而只是个刚入行的无名小旗。

“徐大人所言不差!如是北司本务,我这一届小小总督,论法是不得插手的,但……徐大人可敢以北司之名来负责?”这个老滑头,事前果然调查过他了!

徐钊神色不动,心底却已激起了千层浪涛。

他此行只有一点忌,那就是不能扯上北司,一切行动都是他个人的名义,动用的也只有那三名心甘情愿跟随他的手下,其余一切资源,他都不得挪用!

可仅仅四人,能做到的十分有限,以权利威逼县衙,调用县衙的资源来发出通缉令,是他能想到最保险的措施,他是很有把握做得滴水不漏的……只要宋鹤飞不曾插手的话。

可现实就是如此,越是想顺风顺水,就越是会有逆风瀑布在前方等着拖垮你!

他不是没有设想过宋鹤飞这个因素,只是没想到,他真的出现了——就像冬天走在风雪里突然看到前方十步以内出现一个有光有火的温暖小屋一样,措不及防,你心里还在不停地想着这怎么可能呢?这不应该啊?但宋鹤飞就是这么狗血,他就这么站在小屋门口,一脸贱笑着说:“徐先生累了吧?进来喝碗蛋花汤,暖暖身子?”

然而事后你会发现,那才不是什么蛋花汤,而是碗不怀好意的孟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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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隔了挺久才更,因为回家治病治了一周,所以停了一周,现在还没好,也是趁机摸的,嘛,什么时候恢复正常更新emmmm,,再看吧,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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