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华母亲却像勇气一下子用光了，嘴唇一直在发抖。

[今天说是要下雪的样子，还是快进来吧。]

老奶奶这一方先开口了。

说着这样平淡的话，一起跟着同样点着头的老爷爷，在前面领着路进屋了。

初华母亲的手很凉，也许是长久身体不好的缘故。

明明穿着这么暖和的衣服，却一点温暖的感觉都没有。

牵着她的手，像是牵着冰块的手一样。

从口袋里掏出还热乎乎的暖宝宝，我把暖宝宝放在了初华母亲的手指上。

而被这温暖刺激到，初华母亲握住我的手的手指，稍微收紧了一些。

[拿着，手太冷了。]

对上低头看我的初华母亲的眼睛，我凶巴巴地说道。

初华母亲长长的眼睫毛扑扇着，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

[.........]

松开我的手，接过暖宝宝。

初华母亲像定住了一样没有走动，而已经走到门口的老夫妇，也转身在等待。

[快走，大家在等着你呢。]

我拉住初华母亲的衣袖。

以前都是别人拽我的，现在终于轮到我拽别人的衣袖了。

初华母亲又像刚刚那样，先是顺着我的力，再是自己走。

还真的需要别人一步步拉她的麻烦性格啊。

进了屋子，跟在外面不同，；屋子里面十分的暖和。

不知为何，初华父亲和短发女性一直走到我们的身后，也不到身边来。

就让我一个小孩，在初华母亲的身边。

喂喂喂.....

我可不是这家伙的女儿啊？

抬头看着初华母亲苍白的侧颜，我撇了一眼缩到后面当乌龟的两个大人。

但转念一想，这家伙的女儿初华，又被我安排到了图书馆看书。

我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舍不得，还是小孩的初华面对这些。

替她帮妈妈，好像也挺符合实际的。

再说了，既然选择插手。

这种程度的事情，再多点也没关系。

老夫妇把我们引到了，似乎是接待客人用的大屋子。

屋子里只有排成一排的矮桌和坐垫。

徒留老爷爷在场坐镇，老奶奶则是去给我们端茶了。

坐下来的时候，初华父亲知道陪到身边了。

还不算太差劲。

这样想的我，发现短发女性也在我旁边坐下了。

官方人员则都清一色的在后面站着。

[...............]

十分沉重的空气，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初华母亲似乎觉得坐在这里，都是种煎熬。

明明屋子里很暖和，却有一种冷得发抖的感觉。

这种情况，也不应该是我这种小孩子，要开口的场合。

很快回来的老奶奶，端着茶进来了。

而清水老师，跟在后面也进来了。

[喝点暖和的茶吧。]

老奶奶把茶杯一个个摆到我们的面前，声音有种令人安抚的温柔。

[老奶奶，谢谢。]

这种时候我这个小孩就能开口了，听到我道谢，老奶奶也笑呵呵地点头。

终于打破了宁静，初华父亲也开始跟老奶奶交流。

什么‘突然打搅十分抱歉。’

‘还劳烦您招待什么的。’

说了些场面话。

不过能交流就好，开局已经成功。

我端起暖和和的茶喝了一口，有着清甜的味道，苦涩感一点没有。

觉得这绿色的茶叶也挺好喝的，我撇了一口又一口。

看我很喜欢喝的样子，清水老师也端起来喝了一口。

然后露出思考的神色。

[哐——

奶奶到底什么事啊.....

为什么会有穿着黑色西服的人，来学校接我回家啊？]

[学校里那些朋友还以为我打架，被黑帮找上门来了呢.....]

大声的开门声，还没见人，就听到像是15、16岁的男生声音。

在一个劲的抱怨，脚步声也像是故意的一样，踩得大大的声音。

看到这个屋子里有这么多人，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愣了一下。

但随后看到初华母亲的时候。

[.......咚。]

挂在肩膀上的书包，却掉落下来砸在了地上。

原本还神态轻松肆意的男生，一下子露出仇恨的眼神，以及狰狞的表情。

猛得冲过来，想要打初华母亲。

却被身后的官方人员，很好地抱住制止。

[喂！！！！！！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有什么脸来到我家的！！！！！！！！！]

明明应该很久没有见到初华母亲才对，这个男生却一下子认出了初华母亲。

看来这个男生，就是那个孩子没错。

虽然已经长成少年的男生，即使力气有增长。

但依旧是搞不过受过正规训练的官方人员。

明明衣服都皱的不成样子，人却没有往前一步。

[秀智！闭嘴！]

在我们面前很和蔼的老爷爷，突然发出不像他这个年纪，能发出的响亮声音。

被训喝的男生愣了一下，然后眼睛带了点泪水。

他不明白的大声责问老爷爷。

[爷爷！！！为什么？！！！

就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害死了妈妈，为什么反而要我闭嘴？！！！]

[秀智！]

老爷爷没回答，只是再次叫了一遍男生的名字。

突然失去力量，男生不再往前。

低着头，被官方人员轻轻的放开。

注意到初华母亲再次急促的呼吸，我握住初华母亲的手，很平静的对上那双痛苦的眼神。

[不准逃避。]

我小声的再次重复，即使这样很过分，我依旧说出了口。

眼泪滴下，初华母亲低头开始道歉。

[真的....十分....对不起....]

额头触地，十分诚恳的道歉。

而看到初华母亲这样的初华父亲，也快速的到初华母亲的身边，一起低头道歉。

两个大人跪地低头道歉的场景，是以往没有见到过的画面。

我站起身把挡在前面的矮桌，搬到旁边。

让初华母亲的面前没有矮桌挡着，我也带着矮桌离开。

而看到初华母亲跪地认错的男生，却十分的激动，仿佛在忍耐怒火一样喘息着。

仇恨的目光依旧未变，而老夫妇们也没有讲话。

[............]

[............]

安静的只有人呼吸的声音，我看了看初华母亲跪地道歉的样子。

又看了看眼睛都变红的那个男生。

老夫妇们也似乎陷入了其他的思绪，手里拿着茶也没有喝，只是一直的沉默。

[你以为道歉就有用吗？！！！！！]

最终还是忍耐不住的男生，大声的吼叫了出来。

而初华母亲的身体也抖了一下，但没有抬头依旧跪在地上。

[.............]

没有一个人讲话，只有男生生气的喘气的声音。

[道歉能让我的妈妈回来吗？！能吗？！！！！

你告诉我——能吗？！！！！！]

[你这样向我们道歉，是让我们原谅你吗？！

如何原谅？！！！！！！

你告诉我如何原谅你啊！！！！！]

怒吼着的男生，一边吼着一边眼泪下来。

而初华母亲莫不知声，一直低着头跪着。

像陷入了僵局一样。

指着大骂的男生，

一直低着头跪着道歉的初华母亲。

还有没有出声的其他人。

明明这个房间那么多人，却安静得很，寂静得很。

[道歉，不能让你妈妈回来。]

我突然的开口。

从旁边的墙那边，走到跪在中间低着头的初华母亲前面。

[哈？无关者给我滚开！！！！！！！！]

男生激动地挥手，依旧大声的吼道。

我对上男生通红的眼睛，用着平静的声音继续说道。

[即使不能让你妈妈回来，我们也要道歉。]

大家的视线，都盯在了我的身上，

像争斗戏一样，我和男生对持着。

[哈.....那不得了。

既然回不来的话，你们的道歉也没有意义。]

男生讽刺地笑了，随后突然猛的捶在桌子上。

[砰——]

[既然回不来的话！！！

就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更不要像现在这样道歉！！！！！！]

[道歉，不是对于导致你妈妈死亡的这件事而道的。]

听我这样讲，在场的人表情都微微的变动。

[哈？

不是的话.....那是在道什么歉？

除了这件事情外，有什么值得道歉的吗？]

男生嗤笑了一声，冷冷地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的初华母亲。

便转过视线盯着我问道。

[是在向你们道——不能以死谢罪的歉。]

[.......哈？

不能以死谢罪的歉？

她有以死谢罪吗？]

男生伸手指着初华母亲，嘲笑道。

[有的，但是我们不允许她这样。]

我继续平淡地回答。

[.........只是口头讲讲的话，谁都会！！！]

短暂的愣了一下。

男生的声音变得像虚张声势的一样，底气不像之前那么足。

[当然。

所以我们把证据也带来了。]

我回过头看向领头的官方人员，只见他犹豫了一下。

但还是让身边的人拿过牛皮袋子，把里面的纸拿出，放在了老夫妇的面前。

各分一半看的老夫妇，表情也开始有了波动。

[.......秀智，过来。]

[............]

还是很听老夫妇话的男生，看到爷爷在招手叫他过去。

名叫秀智到的男生，便很听话的过去，在老夫妇的旁边坐着了。

[不要给人弄坏了，要轻轻地拿知道吗？]

递给男生看的时候，老奶奶还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

男生不服气的嘟噜着，但是手下还是很听话的轻轻拿。

他们看这些，肯定需要时间。

我对还坐在那里发愣的短发女性招手。

[过来扶她坐着。]

见短发女性起身了，我又低下身子，拍跪着的两人的背。

[好了，快起来。]

被扶走的初华母亲脸色很不好，明明哭了那么久，应该脸会红一点。

但初华母亲的脸不但不红，还发白。

从这一点就能发现，她身体差到了什么程度。

可是，即使是为难人。

我也希望初华母亲，可以坚持到这件事情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