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晓道:“两位,多加小心,有缘再见。”

他辨明方向,朝南方走去。

五毒派在西南角,距中原甚远,唐英和朱喜儿要将奈何香送到武林盟的一尊山,一路北上。

风晓料想,不会再和她们见面。

他身边又多了一匹马,一柄剑,一个香囊。

香囊内的香料名贵,香气馥郁清甜,如同玫瑰花。

但他是男人,本不该用女孩的熏香,可他又不能扔掉。

他叹了口气,只感到疲惫。

在马背上半睡半醒,走了一夜之后,天色渐亮,腹中渐空,周围都是田野,他也不知走到了哪。

找人问了道路,他已经错过了几个村子,与其回头,不如去最近的双城过夜。

风晓一进双城北门,立刻有人迎上前。

“这位公子,是不是姓风?”

风晓立刻惊醒,他看这人面色蜡黄,衣着粘着油污,不像是练家子,倒像是酒楼的跑堂。

风晓说:“你认识我?”

那人说:“可算把您给等来了,我是醉仙楼的,有人在我们哪给您订了一桌酒席,要我来城门口等您。”

风晓问:“你等了多久了?”

那人说:“有两个时辰了,我隔中午就在这等。”

风晓说:“那可真是麻烦您。”

那人说:“哪能呀?不麻烦!这样,我带您过去,咱醉仙楼马上就能开席。”

风晓猜是钱给得足,不然在这城门口吹两个时辰的风,肯定说不出一句好话。

他说:“那就走吧。”

路上,他又问那跑堂:“订酒席的是谁?”

跑堂说:“是个挺胸凸肚,走江湖练把式的爷们,您认识?”

风晓更不知道是谁了。

他问:“那人是镖师吗?”

跑堂摇头:“我说不好。”

风晓想来想去,江湖上知道自己的,也只有唐英和朱喜儿。

他又问:“那人怎么说的?”

跑堂说:“他要我来城门口等一个长得…长得秀气的公子。”

风晓说:“原话是:长得像女人?”

跑堂讪笑:“您什么都知道,我不多嘴,看前面那高楼,那就是醉仙楼了。”

三层楼,很高,在这条街上,鹤立鸡群。

门前栓马的桩子上,系着二十几匹马。

楼内,酒肉和葱油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眼下天色渐暗,正是吃饭的时候,一百来张桌,座无虚席。

小二将风晓带到三楼,一张靠窗的,擦的锃亮的桌子前。

“您在这稍等,菜马上就到。“

没等风晓叫菜,小二就去后堂张罗了。

风晓听人谈话,吃饭的人,以南来北往的商人最多,也有几个江湖中人。

很快,四道冷菜便端了上来,送菜的还是那小二。

他摆好餐盘和酒壶,点头哈腰道:“二十年份的女儿红,您尝尝合不合口味,热菜马上就来。”

一叠水晶肘子,一叠粉肠,加上甜拌时蔬,和酥香炸菠萝,酒也是好酒。

菜肴甚是精致,风晓胃口不大,他吃一两份冷菜也就够了。

若喜儿的手笔,但未免太铺张,他想知道是谁请客。

他试过,酒菜都不像有问题,但还是没动筷子。

接下来八道热菜,有鱼有肉,十二个盘子摆满了大半张桌子,再来七个人也吃不完。

那小二上齐了菜,说:“要是有菜不和您的胃口,您就开口,可以换成别的。”

风晓心想,他总要吃饭,若是有人要下毒,在后厨偷偷做便是,不用如此做作请客。

那小二到:“那位爷在柜上存了一包东西,要我交给您,我给您拿来。”

一会,他端着一个蓝色包袱上来。

包袱沉甸甸的,里面好像是金银。

风晓打开,里面黄澄澄,一包全是金叶子。

那小二也吓了一跳,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大,却用身子挡着,小声说:“您,您快包起来!”

但那金光灿烂,早已让楼上的客人纷纷侧目。

风晓见他好心,从里面捡出一块,约一两有余,递给他,说:“你去忙吧!”

那小二要都不敢要,愣了一下,一把抓住攥在手中,欢天喜地跑了。

风晓微笑,稍微一数,金叶子一共六十多两。

六百两银子,不算少了。

那除了朱喜儿,没别的人会送他一包盘缠。

他稍稍放心,刚拿起筷子,一个秃顶大汉一屁股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

“你一个人,吃不完这些,我吃点行不?”

那人伸手扯下两个鸡腿,左右开弓,大嚼特嚼,全没在意风晓的回答。

这人一会看风晓的脸,一会看金子,显然认为这都是他囊中之物。

风晓见这人是武林中人,暗暗好笑,不着急动手,微微皱眉,说:“我正愁吃不完,多谢您为我分忧。”

那大汉一愣,咧嘴大笑。

这是,又一个中年文客坐到风晓对面,笑道:“姑娘既然好客,小生也想叨扰一番。”

他不在意大汉恶狠狠的目光,拿起酒壶,自酌自饮起来。

风晓见又来一个,叹道:“好呀,还有没有愿意替我排忧解难的?”

文客道:“我既然来了,就不会有了。”

那大汉像是甚怕文客,说:“李公子,见者有份,人你带走,当你的第九房老婆,这包东西归我。”

李文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好酒!”

他一边倒酒,一边嚣张地摇头。

大汉道:“你想要东西,那人我要带走,孝敬二哥。”

文客倒满了酒,又摇头。

大汉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几碗菜汤水飞溅:“姓李的!那你想怎样?”

李文客说:“沙和尚,你拍什么桌子?”

风晓听他说“沙和尚”,只觉有趣。

那大汉没穿僧衣,但秃顶,只有薄薄一圈头发,又有一把大胡子,这幅怪样子,真像西游记里的“沙僧”。

李文客伸手,也在桌子上一拍。

那木桌子被他无声无息摁掉掌印大小的一块,但桌上碗筷纹丝不动。

“人和东西,我全都要!”

风晓见李文客轻描淡写露了这一手,知他功夫比沙和尚高多了,不好对付。

沙和尚起身:“好,姓李的,他日我兄弟定要到你山庄拜访!”

他一脚踢翻椅子,灰溜溜走下楼。

李文客笑吟吟扶起椅子,坐到风晓身边。

“姑娘莫怕,有我在,没人敢对你无礼。”

他把酒杯放到风晓面前,说:“倒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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