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灼热阳光,每天都在炙烤着大地。

对于泰蕾莎来说,帮那位老法师出版遗作并不算是最令人头痛的事情……还有两件大事更令人头痛。

一件是魔法师学院的期末考试……许许多多的学生们都会在最后的一个星期彻夜赶工,在一直亮着灯的图书馆里复习通宵。虽然以前导师严厉批评过这种“到了期末来预习功课”的行为,但现在更主流的状况是大部分人平时也努力、期末更努力。报社记者去采访的时候,很多学生都直言不讳地讲出了这种努力背后的心理:“每每看到矿工们都在下班之后的深夜里坐在图书馆读书,自己心中就有了努力学习的动力。”

第二件令泰蕾莎感到头痛的事情,那就是真实的头痛……或者说,生理上的头痛。

即便已经戒酒数个星期,但她还是会在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头痛,伴随着强烈的晕眩感。虽然她忍耐疼痛的能力非常强悍,但也架不住这样长时间的折磨,尤其是这种折磨会影响到早上第一节课的学习效率……所以最终她还是去看了医生。

医生也不清楚她这种头痛的病根究竟在哪儿,所以也只给她开了一些镇痛药水,并建议她去学习自我镇痛的魔法术式。虽说治标不治本,但总比影响到正常学习和考试的节奏要好。

要是在期末考试的时候来头痛几下,那就彻底没法考了……

……

这一整个学期下来,泰蕾莎选的课程并不算很多,但每一门课的阅读量都相当之巨大,考试内容也非常庞杂。

相比起来,阿妮亚的课程更多、阅读量更大,但考试压力却相对比较轻。因为她的课有很大一部分是论文课,不需要考试,只要在期末交一份小论文就行了。教授们会根据小论文的质量进行打分,相当于进行了期末考试。

泰蕾莎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经常看到阿妮亚在奋笔疾书。桌子上摊着一大堆的书籍和稿子,各种各样的文章都有,大多是些参考书籍和文献。

泰蕾莎曾经看过室友写的几篇“课程小论文”,标题大都非常奇怪。比如《对宪历十六年的“讽刺文学发展年”的批判之批判之批判》,看上去就十分绕口且晦涩。

她稍微翻了几页……里边的内容倒是有许多“不那么晦涩”的元素,比如其中举了一个例子,是去年在古特兰滨海大剧院上演的一出戏剧,《让我们的火枪子弹多飞行一会儿》。

“主角对门阀势力统治的不满,促使他提出了直击灵魂的提问——能不能站着把钱挣了?这不仅仅是该剧主角作为进城的山贼所提出的问题,同时也是古特兰火炬之夜前的许多文学工作者、以及现在的南方作家们一直面临的一个核心问题。跪在世袭贵族们面前,对他们歌功颂德,可以挣钱;昧着良心,去搞麻痹大众的精神鸦片,也能挣钱。但要光明磊落地站着做艺术,不仅不能挣钱,还要被封杀。”

泰蕾莎越读越觉得有趣,不禁继续看了下去。“该剧的主角最后意识到,要站着挣钱,手里要有火枪和臼炮。只要象征着‘统治’的城堡还没有被摧垮,人们身上似有若无的锁链就永远存在。而对于文学工作者来说,手中的笔就是火枪,犀利的语言就是弹药。在一个语言堕落的时代,作家必须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在抵抗暴力和承担苦难的意义上做一个永远的抗议者。有些艺术可以以后再搞,批判必须现在就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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