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长羽宫高层战力,对付卫商门可以上战场的顶尖战力,若是将更多的金莲子划给已方高层,便只需副掌门与五位渡劫可以勉强应对,护山大阵需一位金丹维持,新任掌门修为上低于副掌门数个境界,自然由她来操持。

夜幕低沉,群星漫天,长羽宫后山屹立于北月湖旁,山不高,较为低矮,却林木丛生。

大长老走下后山,他修为在九转渡劫境,几月前大战时联手围攻卫商门的庞尚,一番交手下来,让他隐隐有种破境的感觉,几月来一直尝试静心体悟,特地选在长羽宫后山这僻静之地清修,但却是一无所成,除了那份隐隐的感觉太飘渺之余,还有他难以静下心气的缘故。想到此处,大长老狠狠咬牙,一拳打在树木上,高约三米的大树自击打的地方开始断裂,而后轰然倒地。

他深知,自己无法再度把握那隐约破镜之感的源头在于一人,那个新任掌门,卫商门启阵那日,确实是自己失策,让王夫人有了可趁之机,但那新任掌门竟毫不顾及他的颜面,不仅剥夺他一切权利,还将他驱逐出勤议殿,贬为执事长老。此事如同心魔一般纠缠着他,让他始终无法静心修炼,自己可是长羽宫资历最老的人,只比北月仙子晚三十年入门,这几百来功劳不计其数,劳苦功高这四字他问心无愧。

那新任的黄毛丫头,不过是白得了北月仙子半生修为,又有什么资格如此对他!

大长老看向仅剩半截的树根,冷哼一声,负手离去。

风吹叶动,树影摩挲作响,寒风凛冽,大长老以灵力御寒,不觉风冷,走过下山的台阶,看到意料之外的身影。

六长老一袭道袍,在半山腰处对大长老拱手一礼。

大长老没立即还礼,走下数个台阶,到与大长老同一阶上时,方才郑重的还上一礼。这等礼数做足,是他活了几百年活出的算盘,一点小举动便能售卖人心,何乐而不为?况且他被贬为执事长老,品秩上要低六长老一大阶,虎落平阳,于情于理都没资格居高临下受那一礼,更没有居高还上一礼的理由。

六长老拱起手,温醇恭敬道:

“大长老德高望重,又有此名师大家之风,实乃我辈楷模。”

几月来失意的大长老听到这有些雪中送炭意味的奉承话,心情好了几分。在七位渡劫长老里,他被众推为长老里的名士大家,三分是阿谀,七分是他确实有那份才华与雅好,少时作诗过百首,其中有十三首最为人广传,那时他的名号在长商城的文人雅士里无人不知不晓,字也是一手好字,担不起一字千金的份量,但一字百金还是绰绰有余,也因这份名士大家风范,家里雅玩丰富,不然也无法将君紫砚这些稀世珍品送予掌门。

大长老不喜形于色,而是故作自嘲道:

“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这失意人,与六长老你同阶还礼,已是我这老人不服老,仗着资历行事,还望六长老不要计较。”

“怎敢计较,大长老莫要如此折腾晚辈。”

六长老任勤议殿长老不过百年,故自称晚辈。

见六长老如此恭敬,大长老心情愈好,当下啦六长老四处散心,在后山转了一趟,见过千篇一律的风景,吹过寒冽的山风,六长老将大长老拉到一旁,道:

“大长老,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晚辈找你,其实是受人所托。”

大长老也隐约猜到如此,热络的问道:

“受何人所托,所谓何事?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万事皆可。”

坤袋里飞出数封密信,六长老叠好交到大长老手上,后者定睛一看,发现共有六封,疑惑道:

“这是?”

“这是我们勤议殿所剩六位长老写给大长老的,你是勤议殿最担得起德高望重这四字之人,当日掌门贬下大长老,大家极力阻止,但洛掌门年少轻狂,不谙世事,让你遭此罪过,诸位长老私下商讨后,决定一致谏言掌门恢复你勤议殿长老的身份。”

六长老说完这些,深圳一拜。

大长老连忙扶起六长老,内心理性清明,未被六长老那番近似阿谀的恭敬态度影响太多,敲起算盘分析得失来,勤议殿长老们哪里是看在他德高望重的份上,分明是那黄毛丫头贬下他后开始大权独揽,削了长老们的权,又在与卫商门一役中耗损多艘玄船,玄船珍贵,一艘需十万极品灵石,而且脆弱至极,若无阵法加持,结丹修士也能轻易摧毁,那一役姓洛的黄毛丫头为了胜下卫商门,临时起意一计玄船疑兵,根本来不及加持阵法,导致长羽宫损失数十万极品灵石,且按门规,这些损失需由掌门与勤议殿长老一同分担,试问长老们谁愿意掏出这一大笔钱?

而且另一关键在于,那一役之后新掌门声望水涨船高,依门规让众长老们掏腰包,合情合理,众长老底下的支持者又不足以对抗如日中天的新掌门,故要请他这资历最老的人回来镇住场面。

人皆逐权逐利,大长老也不例外,此事上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他故作为难道:

“洛掌门年少轻狂,但毕竟是掌门,掌门之命难违,况且我这老骨头也最新山林。”

六长老继续恭敬道:

“大长老众望所归,掌门年少,仍需大长老多加辅佐,大长老有经天纬地之才,值此倾覆之际,怎舍得有才而不用?”

“这……”

大长老摸着下巴犹豫。

见此,六长老不急不缓的掏出另一个坤袋,道:

“这是大家的一点薄礼,请大长老不要推辞这番心意。”

大长老接过坤袋,事已至此,再无推辞的必要,他不再拐着弯说话,

“既然众命难为,我这老骨头也只好动上一番了,只是得有一件大功,才可让我将功抵过,返回勤议殿,可有良策?”

六长老取出一张地图,呈开在大长老眼前,

“日后交战,我方决定暗中派义从营奇袭十阵,此图上朱笔标注的地点有六处,主阵眼就在其中,而这地图只是交给掌门查看的。”

话锋一转,六长老取出另一张地图,上面以朱笔标注的只剩三处,他道:

“其实一月前,谍子又排除了三处,只是我与其他长老一致决定不将此事告知掌门,而是让大长老你与我一同去暗中破阵,如此大功,必能助大长老重返勤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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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姐,你老看这地图干嘛?”

苏衿看见站在书桌前看地图的燕子,不解道。

这几日燕子总拿着一副长商城地图看。

“找一处好地方。”

燕子平淡回答。

“找来干什么?”

赤眸女子心中不解更盛,她躺在贵妃榻上,绰约姿体侧卧,手指吊着颗葡萄。

“有用。”

燕子话音刚落,闺房传来响声,门开了,一个身子娇小的女孩微红着脸走出,苏衿瞧见她光着脚丫踩在冰凉地板上,柔声问道:

“怎么了?”

陈瑶儿捻住衣角犹豫了一会,红着脸小声道:

“来月事了……脏了被子。”

三小姐觉得好笑,但知女孩脸比纸薄,忍住笑意,摆出善解人意的姿态,

“换被子换衣服就好了,你和雨怜睡一起的…她没发现吧?”

陈瑶儿摇了摇头,雨怜已经睡着了,这点小动静吵不醒她。

苏衿笑道:

“也是,她要是发现一定笑你,那小狐狸在姓洛的和你师兄面前乖巧得可以,到这边就没了拘束,属欺软怕硬的性子,要是遇上张扬跋扈的主子,肯定是个恶奴。”

夜深,陈瑶儿有些犯困,揉揉眼睛疑惑道:

“是这样吗?”

“那要看遇上什么主子,近朱者赤嘛。”

陈瑶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苏衿抬起手指向着一房间,道:

“那里有和房里一样的被子,你尽管换上好了,她不会发现的。”

陈瑶儿转身走去,脚丫踩在冰凉的地上,没多久就给踩得泛红,她没多少感觉,从房间里抱出绣莲桂牡三种花的青色被子,很快便将房间里头的换出来。

燕子全看在眼里,主动道:

“以前四姐妹住一个院子,数你最坐不住,这女孩倒是像我。”

“是吗?”

“嗯。”

苏衿双手交叉放小腹上,悠悠的说起被燕子勾出的回忆,

“后来大姐第一个搬出院子,再就是二姐,院子里只剩你我,再后来我来南洲了。”

“大圣女从来都关拂你,这次还让我好好看着你。”

燕子的言语隐约有些冷淡。

苏衿没察觉,道:

“以前还是她教我下棋,有够怀念的,和你也好久没下了。雨怜和陈瑶儿实在上不了台面,让我没个对手。”

她转过头去,纤柔笑问:

“要不下一局?”

“让我三子。”

燕子没拒绝。

“不要,一子就好,三子我一定输。”

赤眸女翻身下榻,在屋里拿出棋盘棋罐,二女在棋桌坐下,各自捻子下棋。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燕子开口问道,落子如飞,

“大圣女很下流。”

“哪里下流?”

三小姐自小就知道燕子和自己大姐的关系不算好,这点从称呼上就能看出。不过她怎么想也觉得和下流不沾边。

“起手布局很多,此后心无旁骛,下子如飞,不下流?”

苏衿摸不着燕子的思路,只得开玩笑道:

“确实下流。”

“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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