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下午。正好是两人做好所有测试，来到火车站的时间。要带走的行李白娅已经提前让人打包好了，只要人到了，列车随时都可以出发。白娅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上午叶歌刚醒过来，下午她就不动声色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
以至于叶歌脑子还没转过来就被白娅拉着东跑西跑，直到现在屁股才沾到椅子。
“别睡，把文件看完。睡了那么久还不够你睡的吗。”白娅坐在叶歌对面，一只手端着咖啡，另一只手则是逗弄着许久没见的小灰，看上去比叶歌悠闲多了。该说她是习惯了这种高强度工作，一天忙下来脸上丝毫疲倦都看不到。
话说她太久没回家，以至于小灰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怨念了。
“挨打的不是你啊……”叶歌把文件从脸上拿下来，趴在桌上不想起来。他本来以为白娅说的“实技测试”也就是跑跑步然后放点技能什么的，然而能让白娅亲自上手做的实验都不一般……
实在是太残酷了，残酷到叶歌都不愿意去回想。他还记得白娅告诉自己，要测的项目都测完的时候，他当场就躺了下来。他现在还是很想知道，到底是测什么项目需要把他按在原地，然后被白娅模拟出来的空气弹盯着打。
也亏白娅能厚着脸皮说一句，不用最高规格的测试看不出来真实水平。这么一套下来，连叶歌都相当惊讶于自己居然这么能打……全都是逼出来的。换其他人过来，恐怕都死了不下十次了。因为全程都是白娅在操作，所以不管是覆盖范围还是攻击强度都是相当有保证的。
特别是，白娅还要求叶歌不能完全因子化。光靠着他本身的身体素质，再加上不能还手，要应对白娅的地毯式轰炸确实够呛。
他总算理解了这个“实技测试”的含义了。上手就直接玩真的，根本就不去考虑所谓的“理论数据”。如果打不出来，那数据再好看也是假的。反倒是像白娅这样逼着叶歌去发挥，他便不断地逼近着自己的极限，甚至被白娅指出好几个常识性的错误后，他也差不多理解了自己的力量该怎么去使用。
白娅见过太多的适格者，哪怕她本身不怎么参与战斗，耳濡目染下也知道这种力量怎么去使用才是最为效率的。叶歌估摸了一下，要是再给他些时间，搞不好他能打两个之前的自己。这就是熟练度的差距了，他之前的战斗只能说是靠着因子过于强横的本质把问题都压了下去而已，并不代表这些问题不存在。
“不是还有其他的测试吗。”白娅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比起挨打，你在进攻上的天赋就优秀多了。”
一开始叶歌还有些心理障碍的，但白娅发觉这货其实只是下不去手。或者该说是，他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担心会不会用力过头真的把她弄出来的防御层都给捅穿了，然后一直没出全力。当白娅发现这点的时候，她就让叶歌试着去捅别的固定靶。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拿出来的材料全灭了，叶歌一刀刺下去，什么都东西都变成了渣渣，好像在叶歌认知中只要他能捅穿的那就一定可以。顺便一提，白娅拿出来的材料有些是比她的防御层要硬的……真是见鬼。
基于这种原因，白娅想测试的很多项目都没测出结果来，因为这个结果根本不准确。她发觉，其实那种黑色气息凝聚出来的武器到底会不会被折断，甚至能不能刺穿目标，除了硬性要求以外，更多是取决于叶歌的想法。他觉得可以，那一般都是可以的……就算不可以，那些黑色气息的指数也会急剧增加，直到能满足叶歌的想法为止。
这逻辑已经扯淡的白娅都不想测下去了。科学在这种地方已经完全死了，她还是洗洗睡吧。测个鬼，下个结论就算了。她甚至都联想到了叶歌是怎么正面捅穿加尔西斯的防御层的了，说白了不就是脑子一片空白，然后上手直接硬刚。
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然后那些黑色气息玩命地压缩，最后就捅穿了。所谓意志超越现实不过如此，所以说叶歌在战斗的时候是不可能被人折断武器的。他根本不考虑这种情况会不会发生，那就肯定不会发生了。
还好白娅也是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的人，面对这种见鬼的情况也能相当平淡地说一句：你自己搞定吧。明明她才是最想叹气的那个好吗。叶歌的因子差点就推翻了她的因子理论，要不是勉强解释的通，现在白娅都想掐死叶歌了。
“能直接说结论吗，数字好多……”叶歌把文件捡起来，看了一眼又拍回去。他以前学习其实还可以的，但面对白娅这种超规格存在还是别拿出来丢人了。
“认真点看啊，出结果可是很花时间的。”白娅有些无奈，把文件拿过来翻了翻，“相对来说，你的反应能力还有身体各项都相当优秀了。”
“这是怎么界定出来？”叶歌抬起头，问。
“他们比较习惯用这种方式去界定反应力。你可以在五米范围内躲开单发子弹。”白娅撑着头，“实际上从扣下扳机到子弹出膛然后完成加速是有一个时间差在里面的，反应速度主要就是考虑这个时间差。”
“我想问一下，是不是有人可以徒手抓子弹？”叶歌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电影看多了吧。”白娅移开视线，有些不确定地道：“也许，应该，可能……有？”
“怎么这么不确定。”叶歌道。
“但是，该多蠢才会站在原地被枪指着打。而且现在威力最大的枪械都打不穿我的本体防御了，我想做的话直接把子弹给停下来就可以了。”白娅无所谓地道。
“也是。”叶歌很轻易地接受了这种说法。
“反应力是十米级……启动速度和持续爆发都达到了危险类怪物的级别，体力无上限。就算去掉你的各种能力，光凭这种面板就足够伪装成危险类的适格者了。”白娅继续翻着档案，虽说这个档案是她做的，但确实有种越读越心惊的感觉。
“其实，全开状态这个数据还可以翻一番的……”叶歌小声道。毕竟死神的因子讲究一个简单粗暴，玩虚的都没有用，今天我想砍死你，谁敢拦我？
“应对大多数情况，这个数据也够用了。事实上你自己也知道，那种状态能不展露出来最好还是不要用比较好。”白娅叹了口气，把档案合了起来。
“我不会的。”叶歌笑了笑。
白娅还想说什么，但广播已经响了起来。列车缓缓地往前，窗外寂寥的风景也默默倒退着。
叶歌撑着头，一如既往地看向窗外。
白娅看着他，把本来准备好的说辞都憋了回去。她本想着，自己还要花些许时间才能说服叶歌的，可叶歌似乎早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提前堵了回来。她心里莫名生出一种不快。
“不会是指什么？”白娅抱着小灰，不让它跑到叶歌那边去。
“让别人看到那个样子就麻烦了吧。我还没做好出名的准备，还是算了吧。”叶歌理所当然地道。
“你没想过吗，如果这件事公布出去会引起多大的波澜。官方那边开多大价码招揽你都不奇怪的。”白娅搅拌着杯里剩下的咖啡。
“想过了。但我毕竟不是为了这种事情才出头的，所以还是算了吧。我讨厌被别人当猴子一样看。”叶歌自嘲地笑了笑。
“是‘英雄’。”白娅莫名叹了口气。可她仔细一想，“不是为了这种事情”这句话已经坐实了她之前的猜想，她便说不出别的话了。
“没什么不同吧。”叶歌脸色如常地道，“我背负不起那么大的名头，也没高大到要去拯救全人类的地步。对我来说……”
叶歌说着说着，没再说下去，只是转头继续看着窗外。
白娅倒是想问，可她也知道，到这种程度就可以了。她也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没必要咬着这里不放。
“我去泡杯咖啡，你要吗？”白娅站起来，把小灰放到桌上。
小灰很自然地三两步跑到叶歌旁边，顺着肩膀爬到他头上，看上去莫名有些喜感。白娅便忍不住笑起来，揉了揉小灰的脑袋。
叶歌微微往上看，道：“嗯。”
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