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满口说着些不着边际、冠冕堂皇的废话，等到了要分蛋糕的时候总是一丁点利益都不肯放弃。
威廉国王深知与这些人打交道的方式……而一旦把期望值放低，和他们过招的时候就不会太过失望。
倒不如说，从一开始，就不能把这帮老东西当成是自己的封臣，而是某种交易对象。这样一想，对着这些人摆笑脸的时候就会不那么做作一些。
……
封臣们的军事动员会议上，起初威廉国王并没有被老家伙们的态度惊讶到，毕竟他们的态度都已经在国王的预期之内——萨克西亚公爵推脱“领地内闹瘟疫”，不肯出兵；康沃尔公爵推脱“正在打击海盗”，没有足够兵员，只象征性地派出几十人的精锐散兵。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古特兰人已经完全不像是过去的那些入侵者了……他们的思想，他们的行动，都决定了一旦王国被推翻，这些公爵们不可能继续像以前那样，改朝换代了就投靠新主。
他们大概还以为不管是谁到了这个岛上都得依赖他们这些“地头蛇”的力量……
真是太可笑了，威廉国王心想。
“古特兰人不是海盗，也不是来自北境的王位宣称者。”直到这时候，威廉国王还是想要搏一搏那一线希望，“他们不需要王，也不需要公爵、伯爵、男爵……他们不依赖你们之中任何一人的力量，就可以毫无阻碍地统治布列塔尼亚。不要幻想着古特兰人坐在我的位子上……那种情况如果真的发生了，你们不会有任何好处。”
还是一片寂静，康沃尔公爵等人照样摇摇头。
“派出五十人，不能更多了。这些都是我的精锐战士，一个顶一百个。”康沃尔公爵又开始随口胡诌。
在一旁听着会议的哈利法克斯勋爵都气得不行，差点就指着康沃尔公爵的鼻子开骂了。但威廉国王脸上没有任何愤怒，语调也还是相当平静。
问了一圈之后，唯一肯无条件大力支持国王的，是那位利物浦公爵——这位红胡子公爵在十年前就被年仅十七岁的威廉国王救过一命。再加上公爵本人和起义军有深仇大恨，并且公爵自己领地内也有大量水晶矿矿工闹事……三条加起来，红胡子公爵有着充分的理由和国王并肩作战。
“我，愿意出六千五百名近战步兵，外加一千五百长弓手，五百骑兵。”利物浦公爵不愧是掌握着全布列塔尼亚最大魔法水晶矿的财主，即使是在领地内有人闹事的情况下，对外派兵的数量依然是“非常饱满”。
然而，今天的封臣动员会议上，最让威廉国王感到惊讶的，并不是那几个老家伙的要求。
或者说，不止是威廉国王很惊讶，所有人都很惊讶。
这个人……以前大家都觉得他是个有智力缺陷的人。一个连庸人都算不上的家伙——诺森伯利亚公爵。
此人穿着很奇怪的服饰。上身里边是一件开口很低的白色衬衫，低到能够完整露出这男人骨瘦如柴的锁骨……如果这衣服确实能称为衬衫的话；外边套着一件根本不像是专业裁缝铺做出来的黑色长风衣，还是古特兰的款式。整件衣服比他的身段长一大截，尾摆已经拖到了地上……目测此人身高大约一米六五，但这个长风衣却简直是一米八的设计。
他的脸异常苍白，自行走路也有些障碍，需要老奴搀扶着他的身子。明明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身躯，走起路来却虚浮而摇晃。威廉国王看到他的模样，不禁恶意地猜想，这家伙绝对是被女人榨空了身子。
对于被榨空这个事情，威廉国王在几年前倒是有那么几次经验的……不过并不纯粹是指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压榨，而是抽血抽精同步进行。
爽倒是很爽，但第二天容易走不动路。
这种事情，威廉国王自己没感觉有什么问题，但他身边的那位安娜小姐一直觉得很愧疚。尤其是到现在这样的时候，如果不是特别特别饥渴，安娜不会主动去打扰这位勤奋的国王陛下，只会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在每天劳累到深夜之后疲惫地躺倒在床上、进入梦乡……
这位家族破落、流难半生的血族小姐，如今最大的快乐就只是看着喜欢的男人睡着了的侧颜罢了。
……
……
“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诺森伯利亚公爵走到大殿中央，像个传道士一样地站着，开始向其他各位大人物们阐述自己的观点。不过他的语气实在是让人难以生出几分好感，有种“我懂得比你多得多”的居高临下般的态势。
很明显，他还有后续的发言，但此刻有个人打断了他。
哈利法克斯勋爵，全布列塔尼亚的最强魔导师。他沙哑着嗓音开口说道：“哦？那公爵您见过世面？据我所知，您从出生到现在，没有踏出过布列塔尼亚岛哪怕一步。”
哈利法克斯是有充足的资历来嘲讽这位年轻的诺森伯利亚公爵的。他从小就到欧罗巴大陆闯荡，周游列国，三十多岁才回到布列塔尼亚。他作为布列塔尼亚国王的外交代表出访欧罗巴各个领主，与精灵王国的国王结下了良好的友谊，对方甚至送给他一颗龙蛋；他和那位佣兵出身的传奇领主米兰公爵谈笑风生，双方还互赠了魔杖；他到赤焰山的时候，都被教宗大人奉为座上宾，安排他与赤焰圣国的那些平常不轻易见人的顶级魔法师们交流心得。
在魔法师学院给学生讲课的时候，他总是说“欧罗巴哪个国家我没去过”……总而言之，他是真正的见过大世面的人物。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许多公爵都开始笑了。虽然他们平时和哈利法克斯勋爵不太对付，但勋爵开始板着脸教育那些爱装逼的小家伙的时候，他们也是很乐意看笑话的。
尽管勋爵只是个勋爵，从爵位上来说和公爵天差地别，但他可是手里有武装力量的人……别说魔法师学院里那些唯勋爵马首是瞻的魔法师们了，就算是只使用他手里的那只喷火翼龙，一人一龙就足够在战场上把任何一位公爵的杂牌征召军打个落花流水。
“大世面……我当然见过。”诺森伯利亚公爵看了一眼这位最强魔导师，眼里还是充满不屑，“你不会以为你到海对面的大陆上去转过一圈就叫见过世面了吧？你知道古特兰是什么东西吗？那是苏维埃！苏维埃懂吗，一看你就不懂。一群弱智土著，你们知道肃反吗？知道克格勃吗？知道流放西伯利亚吗？古特兰人要是打到这里来了，我们全都得死，死在劳改营里。到现在还不能团结起来、把那帮红色臭虫给灭了的话，我们所有人就等死吧。”
“这家伙在说什么怪话？”康沃尔公爵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大家都听见了。
虽然威廉国王也觉得听不懂这个像是仍然有智力缺陷的家伙说出来的怪话，但有一点他听懂了——这个面色苍白而又虚浮的公爵号召大家团结起来、共同出兵对抗古特兰。
别的都不重要，只有这一条重要。所以威廉国王根本没管这家伙说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生涩难懂的词汇，而是强行把他的话语扭曲成了自己的意思。
国王说：“嗯，诺森伯利亚公爵大人非常识大体，他说的很对，到了现在的关头，我们不能再存有保存实力的想法，因为这是一场生死的战争。当然，我也不会亏待各位……还记得剑桥公爵领的那些尚未分封的果园和牧场吗？虽然那里在过去的十年间一直由王室托管，但我相信这些土地更适合赐予在本次战争中做出了杰出贡献的各位，而且……”
国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诺森伯利亚公爵粗暴地打断了。
“我还没说完！要集权！集权！工业化！你们什么都不懂！”公爵愤怒地叫喊道。
====
（作者的话：新的一个月到了，我会开启爆肝模式+++厚着脸皮求月票打赏，谢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