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同样看着这一轮弯月的,不仅仅是身在古特兰的两位女孩儿,同时也有远在布列塔尼亚的“偷渡者”。

休伊·皮尔斯,起义军中目前尚存且身体健康的领袖中级别最高的一位。他曾经在古特兰出版过一本诗集,叫《家乡的月亮》,大受好评。

如今他真正重新站在了离故乡的土地上……家乡的月亮依然高高地挂在天空,就像他六七岁时躺在牧场的草堆上仰望着天空所看到的那样。可是,家乡的一切都变了。

他在山里看到了那些从各地逃来的人——瘦弱,矮小,弱不禁风……比他当年参加起义军的时候还要悲惨。许多人的额头和手臂上还刻着奴隶的编号,大概是刚刚从山区附近的城市逃来的。有许多人只有十几岁大,就像当年的小皮尔斯那样。

每个人的经历都各不相同,可是有些东西却出奇地相似。

那,就是他们眼神中的哀苦和愤怒。

……

“布列塔尼亚的人们,大多温驯而善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不到自己和家人活不下去了的地步,谁会想着造国王的反呢?”皮尔斯先生在山里的一次演讲中曾经这样说道。

聆听演讲的人,已经大多是新人……毕竟十年前参加起义军的将士,没能逃到海上的,基本上都已经死在了朴茨茅斯城北的那个无名尸坑里。

说是尸坑还不准确,因为当时年仅十七岁的威廉国王愤怒地下令将所有起义军俘虏全部活埋。仅仅那一个魔法巨坑,便埋了三万多人。

还有更多的人跳海逃生,企图游到对岸的兽人帝国,但结果却被无情的巨浪吞噬,死在了碧蓝的海洋之中。

……

如今的他,坐在山中的一栋小楼上,看着那轮雪白的月亮,心中感慨万千。

跟随他一起来的,还有古特兰方面的许多精锐士兵和刺客。当然,古特兰人把这样的兵员称为“特种作战序列”,要先行投入到作战的地区、熟悉当地的环境。

其中就有那位传奇刺客,人称“斗笠怪客”的男人。

只是,他们一行人从海岸登陆、然后进入山区之后,没过几天,就又离开了山区,前往布列塔尼亚中部地区。据说是去调查敌情、并安排和布置一些“特种作战行动”……但皮尔斯先生也不知道具体内容。

从古特兰来的满满一船人,只有包括皮尔斯先生在内的几位旧起义军高层军官被留了下来,作为山里人的精神领袖、鼓舞着大家的士气。另外还有三位特勤局的干员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

事实证明,这种保护是有必要的。在山里呆了两个星期,皮尔斯先生就遭到了三次刺杀。那些刺客都是混在投奔起义军的“义士”队伍中进了山,装作普通农民的模样,在皮尔斯先生演讲的时候伺机行刺。

刺杀的方法也是相当单调——第一次是一个瘦小的姑娘上台献花,在花束里面藏了匕首,被特勤局干员当场识破。扮成小姑娘的刺客恼羞成怒,拿起匕首一通狂刺,居然扎穿了干员的护甲和魔法护盾,在干员大叔的肚子上划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由于没有古特兰的医师在场,大家只能用山里人的“古老方法”给这位干员治疗伤口。这种“古法”草药治疗的效果非常好,但副作用是让人在接下来的一两个星期里非常嗜睡,一天要睡将近二十个小时来补充精力。

第二次和第三次刺杀,使用的方法都是远距离射击。用的武器也没什么新意,不过就是淬了毒的长箭矢或者吹箭罢了。虽然武器上都有附魔效果,但对已有警惕的特勤局干员们来说,这些小伎俩都过时了。

之前泰蕾莎对这些干员不屑一顾,其实实在是小瞧了他们。或者说,当干员们面对普通人发起进攻(而不是魔王的一踹)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实力并不会辜负古特兰人民的税钱。

面对刺杀者射来的箭矢,干员们使出了压箱底的技艺,斩箭术。

只要剑光闪过,箭矢便断成两截。即使还有前进的速度,也会因为箭被斩断而失去最重要的破魔效果,像一只普通箭矢那样被魔法护盾挡住。

两次刺杀都这样被挫败,干员们和山民们都很高兴。皮尔斯先生也很高兴……但他潜意识地感觉到,想要刺杀他的人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最近三天以来,他一直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在被什么人注视着。从理论上来说,山民们把他当做重要的精神领袖,注视着他自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过像这样让他不舒服的目光,却很少出现。

他判断这是一个刺客,一个始终没有找到机会的刺客。

为什么会找不到机会呢?皮尔斯先生很不明白。明明他经常和那些新投奔起义军的人一起聊天、谈心,坐在大石头上一起喝酒……在那种时候,负责保护任务的特勤局干员都离得很远,下手难道不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吗?

他没想通这个事,也没有费力气继续再想。他沉默地走回了自己的住处,换了睡衣,稍微喝了些加了助眠草药的调制牛奶,准备休息。

每一天他都是这样度过的,毕竟山里暂时还没有什么特殊的状况。国王的讨伐军还没来,山民们也每天都在训练战斗技艺,古特兰的大军也还在前来这里的路上。

睡意渐渐袭来。皮尔斯先生躺在床上,盖了半边的被子,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然而,就在他已经在快要完全沉睡的边缘……有个黑影出现在了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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