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课后，我看着没有选择留下来而是厚脸皮地跟着我的凌五，无语地问道。

明明来之前就说是来找冰儿的，可到了冰儿家后又几乎没怎么跟冰儿说话，只是像个痴汉似的盯了冰儿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让人怪寒颤的。

实话说，要不是冰儿的状态不仅没有被影响反而更认真起来的话，我说不定就要把他轰出去了。

“就如我所说的一样，找冰儿……哈哈……”

凌五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除了让我更想吐槽了以外没有任何的用处。

“哈哈你个鬼耶！啊啊真是的，说到底，找冰儿却不跟她说话？这可真有你的。虽然那孩子没有表现出来，但还是可以看出来很失落的。”

我吊着个死鱼眼对着凌五吐槽着，为了让凌五产生罪恶感说着鬼扯的话。

冰儿是否失落什么的自己完全没看出来，反正那小丫头肯定是做着之后网上聊天的打算，根本没有怎么在意吧。

少年也正如我所想的产生了罪恶感，脚步加快了一点，自顾自地解释了起来。

“关于这个，之后我会向她道歉的，只是但是，冰儿妈妈她也在的吧，我要是厚着脸皮留下来，气氛也会很尴尬吧。”

“还有就是、就是……”

跟着他的眼光，看到了孩子们正在玩的小公园。

少年的目光随着来回流窜的足球游动。

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的话，那现在的凌五的心情也就是如此的纷乱吧。

“我听爱丽丝说过，在超市里，你们曾经一起学习过吧？”

“是这样没错。”

我挑挑眉，看着他突然扭扭捏捏的样子，心中一动。

“不过先说好，就算你再怎么喜欢学习，正在营业中的超市也是经不起那么多次的胡闹，上次只是因为提起了顾客们的新奇感才有效的，总是这样的话，会惹人厌的。”

“啊，不，你看我这样的是很喜欢学习的人吗？”

凌五一副虽然很想解释但总之先让我吐完这口槽的表情。

我也不甘示弱地回击调侃。

“我看挺像，你不热爱学习得要主动参加学习会了吗？”

“……你才是真喜欢学习吧，正常男人不都会怀疑这种主动参加的家伙是为了学习会的那三个美少女吗？”

“我觉得你还是稍微把名誉还给一下正常男人吧。”

虽说我也觉得正常男人的脑回路应该是如此就是了。

“我又没说错，男人变态有什么错？！”

“声音太大了你是暴露狂吗？！”

都感到周围人向我投来奇怪的视线嘞你个混蛋！

“啊…——”

凌五注意到了这些奇怪的视线，很尴尬地想要低下头。

但是没有低下去，他仗着夜色说道：

“没关系，我是不在意别人眼光的人！”

“我呸，你敢不敢走慢点在说这句话。”

“为什么不是你走慢点。”

“废话，我又不是自己想要丢人的，谁想要在这里继续被人看啊！”

话音落地，我们俩像是较起劲来了一样，开始了竞走运动。

边走着，嘴巴还不停的说着刚才未完的话题。

“先别管男人变态到底有没有错这件事了，总之……”

这么快走着说话，凌五也是真不怕被风灌一嘴巴。

“总之，周可欣说不定也在超市里，对吗？”

“哈噫？额……不愧是你，知道了啊。”

凌五愣在原地一下，才又走动了起来。

“总感觉你刚才是想嘲讽我。”

“对，就是这样。”

亏你还就这么承认了啊，我无语地看着对着我吊死鱼眼的家伙，不过毕竟是因为自己先戏弄了他，所以我不跟他在这方面多做纠缠了。

“没有心虚”的。

不知何时，远离了刚才人群的我们终于恢复了正常速度。

“嘛……总之，你是个周可欣她说好了吗？”

“嗯……大概。”

“大概？你这家伙就不能靠谱点吗？”

“就算你这么说……”凌五尴尬又无可奈何地露出苦恼的神色。“但爱丽丝她当时说的是‘让我考虑一下’然后就一直到了现在。”

“你就不会问一下吗？”

“啧——”

少年感到愤慨地咂了咂舌，一双眼睛充满敌意地看着我。

“现充就不要说着那些粗神经的话，像你这种恋爱喜剧的主人公，哪懂和女生交流的难处。”

“……你个交过女友的家伙还真敢说。”

我翻了翻白眼。

“还有，谁说我不懂的，不就是怕女孩子讨厌自己黏人，是个没有男子气概的人嘛——可就算是那样，也不至于连一次都不问问吧？而且……她也没主动找你说吗？”

因为浓重的羞耻感，被问得说不出话来的凌五把眼神移到高大的建筑上。

还真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我看他那糗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亏的你还认为周可欣会来呢。”

以那个人的性格来讲，要真是会来的话，起码是会和约好的人提前说一声才对。

“碰碰运气而已。”

低着头的凌五他沉闷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管来不来……因为感觉都一样，所以是一定要去的吧。”

“没头没脑的话呢。”

“确实，没头没脑的。”

哈哈地干笑了两声，凌五没有抬头。

他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我没有多想，旁边的这家伙估计也不希望我想。

说到底，我和这货的关系甚至说不上是朋友，他的事情我没必要多管，也没必要为他所需要面对的问题操心。

我抬头看着天空，浅色的云像是融进了夜色，飘飘然的在星光照耀下流动。

有人说过吗？

其实夏夜满是不懂人心的清风。

它们吹走了云，化在光中，悄悄地走到了少年身边之后，轻轻地吹开了像是掩饰一样的下垂的刘海。

“呐，苏忆，问你一件事。”

让少年出神的眼眸，暴露了。

我觉得内心莫名其妙的烦躁了起来。

——我是初三三班的凌五——

“你觉得恋爱…好吗？”

跨越了将近三年的时光，昔时的影子和如今的少年重合，不尽相同的脸，说着完全不一样的话语。

丝毫不差的，只有那一双出神的眼眸。

“……你问我这话不是废话吗？”

语气恶劣地回答着，说完之后，我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啊。”

“啊？”

完全没有想到会是得到这种说法的凌五毫不掩饰自己内心惊讶地发出了声音。

“你和神绘同学的关系，难道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

“没，比你看到的还要好的多。”

“那……”

“你是要问我觉得我的恋爱怎么样，我当然会告诉你好，非常好，全世界的好加起来都没有我这个好。”

“不、说到这种程度还是算了吧，有点肉麻过头了，你就不会觉得害羞吗？”

“不，完全不会这么觉得。”

“你脸红了吧？”

“可是，你想要问的不是这么片面的回答吧？”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自然的作出这么文不对题的回答呢？

凌五在心里想着，看着我的表演，不说话。

“所以我的回答是不知道。”

而我把因为语出惊人有些害羞的自己扔到一边，认真地回答凌五最初始的问题。

“这个世界，光记在人口上的人就有七十亿人，实际人数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成双入对的究竟有多少，各自的爱情，各自的相处模式又有多少种，在放到每个人的眼中，又会有多少种的解读？自己拿类乘好好想一想，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回答得了的吧？”

“……我”

“嗨嗨，我知道你没想听我说这些数据上的东西，但是，我把这些告诉你，是想告诉你，问我没用，问任何人没用，就算问‘二次元’也没用。”

突然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嘲笑着谁的笑容。

“恋爱，好吗？恋爱喜剧的角色会说好极了，一些讽刺现实恋爱作品的角色会说糟透了。”

“这种问题除了打乱你的内心，没什么用的吧？”

凌五皱了皱眉。

“……我只是想当作建议采纳，不行吗？”

“但你问的是早已经知道问题的答案了吧？”

他迟疑了一会儿，默然地点点头。

我像是失去兴趣一样，

不再去看少年了。

不再去观察他的心思了。

走着走着，已经走了很久了，

快要到目的地了。

“所以，你只是为了藉求安慰，想让自己被恋爱吸引，是吗？”

我毫不犹豫的，撕破少年话语下的真意。

没有人心的，自认是怪物的少年在她的诘问中迷茫。

恋爱，是什么？

恋爱，好吗？

漠然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少年讨厌品尝的，喜爱品尝的东西，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周可欣究竟说了什么让他升起想要了解这种事情的心思的话，我懒得知道。

“……完全正确。”

出乎意料的对自己的内心被看透了之后，没有什么恐惧，他扯了扯嘴角。

“真就当自己说的事情无比正确的来说啊……这就是看透人心者的傲慢吗？心魔。”

他再次提起这个令人难受的称谓。

没有听出来厌恶，只是感觉很疲惫。

“或许吧？”

耸了耸肩，内心觉得烦躁和悲伤。

再继续往前走，像是从魔怔一样的感觉脱离了出来一样。

“感觉就是。”

“比起那个，”

明明内心觉得烦躁和悲伤，

扯了扯嘴角之后却还是会笑。

“你似乎赌对了。”

“……嗯，知道了。”

看到了爱丽丝，他还是很疲惫的回应道。

看到了优理，我的脸从假笑变成了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