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院一如既往的盛放牡丹,未因夏秋而清减姿态。

“不知该叫你陈亦,还是尊称一声舅舅。”

苏衿蹲在花盆前逗弄牡丹,一眼都不看他,只是调侃。

“叫声大爷最好。”

陈亦开玩笑的回道。

苏衿懒得看他,散漫道:

“要我红袖添香,素手研磨,还是端茶倒水,锤肩敲背?”

“随你。”

“要不顺带暖床?”

“……这就算了。”

陈亦语气有些尴尬。

苏衿这回扫了他一眼,笑道:

“你这么久没来,养在这的三四房妻妾寂寞得很。”

“别乱说,况且我不是几天前才来过?”

“十二天。”

赤眸女子站起身,一本正经纠正道。

她坐到藤椅上,没进内屋,陈瑶儿和雨怜在午觉。

她抬眼看着陈亦,有些不自在,自纤然阿姨跟了他后,她就总觉别扭,往常没羞没躁的捉弄他,不觉不妥,现在却不好那样捉弄。

“说吧,你来这有什么事?”

苏衿开口道。

陈亦搬起一张宅院的板凳,坐到苏衿对面,道:

“我会参加道承大比。”

“哦。”

苏衿对此事并不意外,淡淡问道:

“所以你来收回清风剑?”

陈亦出她意料的摇摇头,道:

“不是,那把剑就送给陈瑶儿,道承大比后,我会带她学剑。”

苏衿有些诧异,那把剑品秩不低,哪有这样说送就送的?半响,她稳了稳情绪,问道:

“你教她?”

“不知道,如果我师傅不教,我就教吧。”

他想了想,再次开口道:

“苏姐说正气剑里布下一个阵法,已被她破除,正气、清风都是一个人送的,我估计清风剑也有,之后得把剑带给她。”

“谁送的?”

赤眸女子俏脸显露极大的好奇。

然而陈亦不予回答,随便几句搪塞过去。

见此,苏衿也不去深究,心里也暂时没捉弄他的心思。

她随后想起一件事,问道:

“长羽宫真要跟卫商门开战?”

“是的。”

陈亦应答一声,苏衿贵为天魔宗三小姐,天魔宗觊觎南洲已久,苏衿自然十分关心,此刻坐起婀娜的身子,竖起耳朵等他竹筒倒豆子。

陈亦不失所望的跟她说起长羽宫的大致战力,苏衿听得认真,偶尔问上几句,陈亦也不保留的作答,说到最后,陈亦话锋一转,问道:

“苏衿,天魔宗有没有在卫商门安插谍子?”

苏衿躺回藤椅上,眯了眯殷红的眸子。

答案是肯定的。

天魔宗在南洲谋划虽不算久,但布局甚广,南洲十大门派都有安插谍子,尽管没有谍子混到高位,不过以量取胜,早已形成一张广大的情报网。

“不过,卫商门的谍子有些特殊。”

苏衿想了想,继而交代道:

“与你们长羽宫一样,卫商门亦是有一组织与王夫人交涉。”

和苏衿与长羽宫的关系一样,卫商门也是与天魔宗保持某种合作关系。

听到苏衿的话,陈亦忽觉奇怪,问道:

“你就这么直接告诉我天魔宗与卫商门有合作?”

天魔宗三小姐岂不是将天魔宗两家下注,期盼河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意图暴露得干净?

苏衿嫣然一笑,伸了个懒腰,道:

“你在怀疑我天魔宗有渔翁得利的心思,所以本小姐干脆点把这些事抖落出来。”

她并没有渔翁得利的心思,也不敢有。她的妖丹还在洛杉雪手上,虽然只要妖丹被毁,整个天魔宗都会知道是谁毁掉妖丹,追杀此人,这点洛杉雪是心知肚明。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保证洛杉雪不会毁掉妖丹,那女人只要被逼急,就一定做得来,而且到时候绝不会顾忌犹豫。

“这可打消不掉我的怀疑。”

陈亦摇头道。

“随你,与卫商门接触的是我二姐,领养来的,人没我好看。”

三小姐谈性不错,阳光下揉了揉眼睛,道:

“她一直很照顾我,我们打小就玩一块。”

“所以她是天魔宗二小姐?”

陈亦接下话头,随口一问。

“不仅是二小姐,还是天魔宗三圣女。”

苏衿转头看他,笑问:

“是不是奇怪她为什么是三圣女,而我明明是三小姐,却不是圣女?”

陈亦心里确实奇怪,苏衿姐姐是二小姐,却是三圣女,但他嘴上则是调侃道:

“圣女一般圣洁出尘、遗世独立,给你当去,天魔宗只有势力锐减的结果。”

赤眸女子不去回嘴,给这调侃弄得些许心情欠佳,平静道:

“我会是下任圣主,天魔宗圣主之位都是由当代圣主传给子孙里最具修行天赋之人,这不仅是向来的惯例,还是第三代圣主明文定下的,天魔宗的圣子圣女,说白了,和长羽宫的长老之位一般无二,只不过圣子圣女只能是圣主的子孙可担任。”

“原来如此。”

本想开句玩笑,但看苏衿刚才没跟自己回嘴,陈亦也知道她被刚才的调侃弄得兴致缺缺,也放下那种心思。

他本想说,保不准她今天继承家业,十几日后就给败出家徒四壁的光景。

同样,他有种潜意识,觉得苏衿似乎不那么适合领导整个天魔宗。

苏衿冷眼睃了陈亦,见他没什么话要说,便站起身,看那招展的牡丹去了。

半响,她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这牡丹现在还开着,奇怪,明明要入秋了。”

陈亦走近牡丹,欣赏这花中倾国者。

“施了术,这时盛放是当然的,以往碰见街边没盛放的牡丹,我也会施术让它开起来。”

苏衿淡淡道。

“这种开花的术法,能教我?”

陈亦问道。

“简单得很,给本书你看,回头自学就行。”

赤眸女子拨弄娇弱的花瓣,随手摘下,放手心里一吹。

她忽地来了心思,转过头,竖起一根青葱玉指,

“一滴血,那本书就给你。”

“你打劫?”

“爱要不要,回头当柴火烧。”

苏衿把他惊诧的神色收在眼底。

“那……行吧。”

陈亦一脸肉疼的答应下来。

苏衿立马回屋拿小刀,出屋后几步到他面前,挥了挥,娇笑道:

“来来来,我帮你割。”

挥刀霍霍向牛羊。

“你来的话,放出几斤几两血我都不知道。”

陈亦有些无奈,见苏衿没递过来的意思,一把夺过小刀,割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来。

赤眸女子一口含住,慢慢**。

陈亦无可奈何的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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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长羽宫弟子行事不端,为卫商门下毒只是,我们已大肆宣传。”

一位容资平庸的宫装少女平淡的交代道。

“很好,天魔宗果然办事得力,明年盐铁商会来南洲,我必帮你们搓成买卖。”

王夫人与宫装少女对坐棋盘上,王夫人执黑,宫装少女执白,少女此前过来交代一些事宜,王夫人闲来无事,便叫她手谈几局,原以为黄毛丫头,棋艺不太上道,不曾想几十手下来不分伯仲,这让本只想打发时间的王夫人渐渐认真起来。棋局上,虽是她小压一筹,但她总觉宫装少女有所保留。

“棋艺不错,跟谁学的?”

王夫人慢腾腾的落下一子,捏起下巴问道。

“我姐姐。”

宫装少女木纳道,飞快的落下一子。

“天魔宗大圣女,还是二圣女?燕子。”

王夫人不像三圣女燕子那般落子如飞,两三刻钟方才能落下一子。

棋近中盘,更需思量。

“大圣女。”

燕子简短回答。她等候王夫人落子,绝不催促,待王夫人深思熟虑的落子后,才又飞快的落下一子。

“那她应是个聪明人。”

王夫人又在思考落子。

“是的。”

燕子答完后,迟疑一下,道:

“她很下流。”

“下流?”

王夫人面露好奇,还有人这样评价自己姐姐?

“是的,她常常思考算计,一心多用,却能将每一件事办好。”

燕子的话让王夫人纳闷。

燕子说完这些,就彻底终止话题,任王夫人怎么追问,怎么旁敲侧击,都不多说一句。

手谈三局,燕子一胜二负,她离去后,王夫人看着那棋盘上的布局,心里默默复盘。

雷法真人走入院子,他一袭黑袍,容貌年龄临近四十,双目炯炯,扫了眼棋盘,问道:

“天魔宗可信?”

“不可信,但小事交给他们处理,总无差错。”

王夫人没看丈夫一眼,目光仍落棋盘上。

“他们可知十阵?”

“不知。”

王夫人一颗颗的收子入棋罐,收完黑子,道:

“天魔宗应想见我们与长羽宫河蚌相争。”

“也就是说?”

雷法真人坐下,外人皆知他是卫商门的掌门,殊不知,卫商门里实际总管一切的是他道侣王夫人,比起掌门,更像一尊光鲜亮丽的塑像。

但他本人并无不妥,在精打细算这方面,王夫人比他强太多。

“也就是说,我门中一元神,二金丹,四渡劫的顶尖战力,他们会想办法削去一些。”

王夫人不再就此话题说下去,转而问道:

“前几日十大门派就道承大比一事召开的会议上,你应见到那长羽宫的掌门亲传,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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