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先过来这边吧，过来我再和你说怎么回事。”白娅没有多说，只是发了个坐标就挂断了通话。

叶歌看了一眼，位置离自己并不远，不如说就在脚底下，只要找电梯到底层去就行了。他便把多余的杂念压到心底，快速收拾好心情。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发生过的事情已经没办法改变了。

只是叶歌把卡刷了几次，仓库的门都没有打开来。就像是祢琳说的那般，这个门已经被锁死了，用正常手段是出不去的。但这对叶歌不是难事，犹豫了半秒，他才唤醒了沉寂下去的因子。

死亡气息的量并没有变多，或者说，即使变多了叶歌也很难察觉到这种细微的变化。但好消息是，在品尝过死亡以后，它们也不再像刚才那样陷入罢工状态了。在察觉到这点后，叶歌的心情难免变得有些糟糕起来。

“算了……还是先解决这里吧。”叶歌摇了摇头，手里凝聚出细长的刀刃，直接扫向钢制大门。几刀下去，勉强划开一个能钻出去的口子，叶歌才从仓库里面出来。

外面已经没有人了，不过走廊的灯依旧亮着。叶歌稍稍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按着导航的指示跑起来。虽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让白娅着急成那样的绝对不是什么小事，应该就和刚才的低吼声有关。

不知道为什么，叶歌总觉得这件事情和死神有关系。可他也没留下那段时间的记忆，除非现在死神再跑出来，不然他是没办法进行确认了。

白娅给出的坐标在大楼的最底层，等到叶歌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过了五分钟了。该说不愧是天命组织，虽说广播里面没有明说原因，但一路出去叶歌也没见到人们有多慌乱，花了少许时间便全部撤出了大楼内部。

底层是一个类似广场的地方，一眼扫过去除了几根柱子以外便没有其余东西了。白娅站在楼梯口旁边，看到叶歌出来便招呼道：“叶歌，这边。”

“来了……这是什么情况？”叶歌走到白娅旁边。广场中央站着不少人，但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说话，仅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的样子。基本上，他在组织里叫得上名字的人都在那里了。而凌空站在主位，夜莺微微闭着眼站在他身后。

“在等人。凌空召集了所有还在本部的危险类以上的适格者。”白娅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还有些焦虑，“不出意外，或许我也要动手才行了。”

“有这么严重么？”叶歌有些不解。但稍稍打量了一下聚集在大厅里的人，大概有不下三十个。可以说，如果现在一颗陨石砸下来把这里的人全砸死，天命组织就直接完蛋了。

然而现在，这里确确实实发生着比天降陨石更为恐怖的“灾难”。

“待会儿凌空会进行说明的，不过我还是提前告诉你吧。”白娅揉了揉额头，显然这次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你知道天命城是怎么来的吗？”

“额……建起来的吧？”叶歌想了想，给了个很蠢的答案。

白娅默默地看着叶歌，露出一种看笨蛋的表情：“天命城其实是在一个废墟上建立起来的。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在这个废墟下面，埋着已经死去的‘神’。”

“神类？”叶歌终于明白了白娅在说什么。说实话，他一开始也没往这个方向去想，他还以为这是某种代称。

“人类历史上有明确记载的‘神’一共只有九种，在天命城下面就埋着其中一种。”白娅继续说道。

“……胆子真大啊。”叶歌除了苦笑也做不出来别的表情了。虽然他对这个神类没有什么太直观的感受，但想想看死神就知道了。那些记载不可能是骗人的。

所谓的“神”，都是在制造出比天灾更加恐怖的天灾以后，才被人们冠以“神”之名的。到了那种程度以后，它们就不再是怪物那么简单了，只有那些大型的自然天灾才能与它们相提并论。像这种怪物毁掉一个城市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并不是这样的。”白娅却摇了摇头，否定了叶歌的话，“那个神类确实已经死了，甚至连因子都提取不出来，只剩下了一个壳子在那里。不然凌空也不可能把天命城建在这种地方。”

“那现在怎么醒了？”叶歌道。

“不知道。大楼建起来的时候就是用神的尸体作地基的，现在除非直接把地面打穿，不然也看不到是怎么一回事。”白娅摇摇头，“这边也只是检测到下面有一股堪称恐怖的生命反应，位置和形状都与那个神的尸体相吻合。”

她没有亲手确认过那具尸体，但看到照片的时候白娅就失去兴趣了。那已经不能说是“尸体”了，仅仅剩下一堆散落的骨头而已。若不是那个体型与外观都表明了那个神的身份，恐怕都没人会觉得那是神的尸体。

“也许只是普通的诈尸呢。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叶歌安慰道。

另一边，在看到人差不多到齐了以后，凌空便开始了说明。不过凌空并没有说全，仅仅是告诉了其他人，大楼底下埋了一具神类的尸体，现在有可能已经醒了。

该说人类对怪物的研究还不完全，更别说是这种神类的怪物了，很多事情都只能靠猜测。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是自讨苦吃了。但无论如何，凌空也不可能放任这种情况发生，他来不及撤离整个城市的人，那就只能在这里赌一把了。

去赌，埋在下面的神明并没有完全苏醒。

“说明就到这里，如果不处理掉那位神明，我们这里所有人都会完蛋。这是一场弑杀神明的战斗。”凌空一挥手，转头对站在一边的白娅道：“白娅博士，拜托你了。”

“让我来吧。”白娅点了点头，唤醒了因子，同时从口袋里摸出一小支镇定剂。

“其他人，退出大厅。”凌空摆了摆手，“白娅博士会负责把地面打穿。到时候高危类在前面探路，危险类辅助，以自身安全为主。”

叶歌本来想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的，但白娅却拉住了他。最后，整个大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连凌空也退了出去。

“怎么了？”叶歌问道。

“没什么，只是问一下而已。”白娅把手里的镇定剂交给叶歌，“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有什么事？”叶歌没有理解，但还是把镇定剂接了过来。

“你刚过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相当可怕的表情。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白娅缓缓升起来，朝叶歌伸出手。

叶歌握住白娅的手，身体便随着白娅一起飘起来。这种体验叶歌不算陌生，不如说理论上，他应该也是做得到的。毕竟死神都能飘在半空中，没道理他不行吧？但如果不让死亡气息覆盖全身的话，叶歌是飞不起来的。

至今叶歌还未试过主动完全因子化。他本能地抗拒着那样做。至于原因，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没什么。只不过……”叶歌摇摇头。

“只不过？”白娅微微歪头。

“只不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叶歌低头看着手里的镇定剂。他连是否该烦恼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可是，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再回头了。

人总归是会成长的，无论是用何等方式。

白娅不是很懂，但她看得出来叶歌的情绪并不高。这样的他，和以前在列车上，靠在窗边看风景时的样子很像。她想了想，道：“那想出答案不就行了吗？”

“如果想不出来呢？”叶歌继续问。

“那个时候，只要作下决定就行了。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总比原地踏步要好。”白娅低声道。说罢，她便闭上眼睛，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仅仅是把精神集中起来。

空气躁动着，自白娅周身显而易见地凝聚起一个气旋。

她便缓缓举起一只手，最后轻轻挥落。

“天空坠落。”

那一刻，一切肉眼可见的事物都塌陷下去，互相挤压着，再化作粉尘消失，悄无声息。大厅的地面也好，立柱也好，一点点地消失在视野中，仿佛被一张看不到的巨口给刨食掉。巨大的坑洞出现在两人脚底，深不见底。

“呼……”白娅做完这一切，脑袋上的斗篷缓缓消失不见，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叶歌抱着白娅，落到坑洞旁的地面上，把镇定剂扎在白娅手腕上。一针下去，白娅的脸色才略显好转。

“走吧。”白娅扶着叶歌的肩膀，“这样就够了。”

只是，无论是叶歌还是白娅都没有发现，在那坑洞的最底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