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境切磋,六道中剑拳二道最是家常便饭,通常由高境界者压至与低境界者同等修为,以厮杀去拔高低境界者的剑意、拳意,与琢玉是同一道理。

一般而言,高境界者胜算极大,其仅凭剑意、拳意,便能压下低境界不止一筹,但由于同境,二者厮杀大抵是有来有回。

但这个道理在周依棠身上并不适用。

周依棠一脚将陈亦踢飞,他身影在撞断三、四棵树才停下。

陈亦勉强爬起,一口吃下三枚疗伤丹,缘于丹药品秩不低,一刻钟后,说不上生龙活虎,但也恢复了几分气色。

周依棠身影消逝,她已等一刻钟。

陈亦急忙侧身一躲。

独臂女子仅剩的手双指并拢,成一剑诀,迸发出骇人剑气,将陈亦身后的大树拦腰斩断。

她斜眼看向堪堪躲过的陈亦。

陈亦手持正气剑,一剑刺去,隐约剑鸣环绕剑锋,剑气凌厉。

周依棠轻蔑一笑,嫣然动人。

过了这么久,这小子才终于磨练出如此剑气。

今日是压境第十二日,离道承大比不足五日。

她收手如收剑,同是一剑刺去,指尖对剑芒。

空气中爆发巨响,正气剑震荡不已,陈亦整个人再次倒飞,爬起之后,大吐鲜血。

周依棠缓步走去,一边等他服药,一边说道:

“你的剑我教的。”

她停步,阳光下身姿曼妙,声音清冷:

“若不能一剑压人,便是罪过。”

陈亦扶住被撞出大坑的树木,问道:

“那下次能不能轻点?”

宫月仙子又是一剑。

陈亦狼狈趴下躲过。

他抬起头,看见一双如白里透红的玉足穿在草鞋里,他再抬高些,一袭白袍包裹着修美的身姿。

周依棠低头俯视。

陈亦立即爬起,没半秒,遇上迎面一脚,倒掠开去。

他这次没倒下,撞倒第五棵树时,后背陷了进去。

独臂女子一跃至前,见陈亦已无力吃药,便从坤袋里拿药,随意塞入他嘴里。

陈亦服药,半刻钟,伤势力气都恢复大半,但仍靠在树里,想再修习一会。

谁知周依棠冷冷道:

“下来。”

她抬起手。

陈亦乖乖下来,拿起正气剑,迅速让剑意流淌全身,体内青色灵力暴涨,手臂隐约现出苍龙虚影,灵力混杂剑气,一剑砍去。

周依棠不退不避,抬手迎上。

陈亦收力收剑,转变挥剑方向,迎头一砍。

周依棠依旧不退,刹那之间,周身剑气四起,锋利无匹,如有无数无形剑刃外放而出,陈亦急忙后退,剑刃还是划破他的肌肤,流出鲜血,整个人仅在几息间,就浑身是血,凄惨异常。

周依棠一剑刺去,剑意精纯,剑气震荡。

陈亦迎剑一挡,一如既往的倒掠飞去。

独臂女子又喂了他疗伤药,待他血肉恢复如初,把他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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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纤然站在厨房里,眼前一口铁锅,倒入三分二水,扔进骨头、胡萝卜一类,盖上盖子,然后生火。

她转身出厨房,快步走去寝室,见陈亦全身无力的躺床上,道:

“被人打得可舒服?”

语气不缺幸灾乐祸。

陈亦苦笑摇头,回道:

“难受,比喝苏姐的汤还难受。”

他转而问道:

“这次有没有加盐?”

“没有。”

苏纤然义正言辞。

“……糖呢?”

“加了三勺。”

“……”

陈亦一时无话,这汤可以熬成糖水了,她做汤的方法简单得不像样,加骨头、加胡萝卜,随意扔些调料,生了火就不管不顾,就算事先帮她把许多东西准备好,叮嘱上一番,汤好不好,最后还是逃不了“听天由命”四字。

他转念一想,这是她第三次熬汤,也不能强求。

苏纤然看到他表情,也大概猜出自己做得不太好,拉起他手,嗓音柔和:

“要不要给你锤肩敲背?”

“动一下就疼,被打得太惨,还是算了。”

他想了想,继而转头笑道:

“你不如回去把骨头拿出来,扔绿豆、红枣进去,再加多点糖,先大火煮沸,再转小火。”

既然已经加了这么多糖,干脆点把汤熬成糖水好了。

苏纤然俏脸上显露疑惑之色,问道:

“这么甜,要不加点盐?”

陈亦连忙摇头制止。

对她来说,所谓一点,是一勺起步,上不封顶。

这点,陈亦第一次喝她那加了两大勺盐的汤时就知道了。

龙袍女子推门走进,对苏纤然叫了句苏姐,便走到陈亦床前。

苏纤然笑着唤了句阿雪,实在有些难以想象,才处了几天,两位女子关系好成那样,近来十几天,有五个晚上是喝得酩酊大醉,还是睡觉时陈亦跟她们在床上说了一通后,才有所收敛。

苏纤然站起身,退出房间,去照陈亦说的捣弄。

洛杉雪搬来一张椅子,看着那离去的韵艳背影,咕哝了一句,

“二胜三负,给朕等着。”

陈亦从没发现,酒桌上,她喝倒了美妇两次,被喝倒了三次。

洛杉雪回过头,开口道:

“今日十大门派的掌门或是门内长老聚到一块,商量道承大比最后的事宜。”

她没体贴陈亦现在的状况,他被周依棠打成这样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苏纤然和洛杉雪一开始都挺心疼的,但渐渐也习以为常。

“陛下也在场?”

陈亦问道,他没什么力气。

“在场。”

洛杉雪伸手轻抚他额头,动作温柔,

“山泽门虽没有公然敌视卫商门,但他们的长老却没一点好脸色,别人吹捧雷法真人弟子晏行雨的时候,也是直接一句‘小时了了,大必未嘉。’”

一切都是她所为。

陈亦也知道这事,雨怜几天前告诉他的。

女帝思量一下,继续说道:

“昨日长羽宫外门弟子与卫商门弟子在郊外发生冲突,虽没死人,但卫商门有两人被打伤。”

她顿了顿,补充道:

“类似的事,五天前一起,十三天前一起,加上昨日,一共三起。”

“这么巧,全在临近大比的时候。”

陈亦如此说道。

女帝嫣然一笑,拎起他的发丝,放在手心,一下吹散,道:

“更巧的是,长羽宫只被打残一人,卫商门却有三人被打残。”

“长羽宫弟子跟卫商门的恩怨账簿,算是更添一画了。”

陈亦也笑道。

卫商门在长羽宫弟子里布下谍子,挑拨长羽宫弟子与卫商门冲突,而长羽宫弟子一直是得势一方,卫商门一直弱势。

弱势的,必然会有更多人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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