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朝露点点头，“整个药谷，只有这一株星寒草是快成熟的。”

“那怎么样才能完全成熟？”步如意赶紧问道。

陈朝露想了想，“好像是要用鲜血浇灌才能更快成熟，师傅当年就是这样做的。”

“我？”叶安之指着自己。

“嗯。”陈朝露很肯定的点点头。

“这是怎么回事？”徐韵清追问道。

“我是师傅后来捡来的，具体的事不知道，不过师傅确实是每日用鲜血浇灌的星寒草，听他说，已经浇灌十年了。”

“十年？”徐韵清嘴唇轻轻颤抖，满脸心疼的盯着叶安之。

“师傅说，他想要救一个人，所以这星寒草是必须要的，可当时星寒草还没成熟，所以师傅只能用血浇灌，加快它的成熟，这一浇就是十年。”

“十年里，师傅每日除了来浇灌这星寒草，就是研习药理，然后练剑。听说师傅的师傅药理和剑术都很厉害，所以师傅要成为剑仙才能回去。”

“可是每日浇灌鲜血，师傅的身体越来越来虚弱，这些年来，又亲自试药，身子里面一团糟。”

“不过这星寒草还是熟了，只是师傅当时虚弱得已经连剑都提不起了。”

“师傅又花了一段时间炼制成丹，最后一年里，师傅卧床不起，一直念叨着师傅。”

似乎是又看到当年陈安之卧床的模样，陈朝露眼角泛花，看着叶安之的背影，像极了当年的他。

那时他卧床不起，眼睛无神，而她站在床边，问他：“师傅，既然心心念念，为何不回去呢？”

只见他摇摇头，虚弱道：“如此便好。”

“可师傅明明这么想师祖。”她不解的说道。

他指着桌上的那个锦囊，说道：“我死后，你便把这个送到南域自在宗。”

“好。”她咬着唇，有些难过，然后说道：“师傅你能不能不死，我还没有与你呆够呢。”

“傻徒弟，人都要死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轻咳了几声，说道：“不过为师很庆幸能死在你前面，这人世间的好多风景你都还没见识过呢，你还没碰到喜欢的意中人，没有见识到书中的景象，这些，你都要看一遍。”

“师傅，徒儿舍不得你。”她声音沙哑。

他抬手，似乎想像她小时候一样摸摸她脑袋，但他实在没有那个力气了，那只手又落回去了。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眶红润。

“如果以后遇到什么事，就去自在宗找你师祖，如果他们记得有我这个徒弟，应该会帮你的。”他又咳嗽了几声，“为师教你的剑法，你去给为师再舞一遍。”

“好。”她强忍住哭腔，拿剑起身。

看着她出门的背影，不知不觉就长这么大了，他眼睛含泪，低声道：“为师也舍不得啊。”

那时正是冬季，这一天正好下雪，她在雪中舞剑，他看着她舞剑，好像又看到了小时候在自在宗舞剑的自己。

他眼神满是怀念，轻声道：“师傅，徒儿好想你们。”

他终究是没能亲眼看完这舞剑，溘然长逝。

陈朝露抹了抹眼睛，看着叶安之，认真道：“师傅对我很好，非常好，所以我一直在等，等着与师傅重逢的一天，如今，我终于等到了。”

她想起了第一次与师傅的见面，那时她还小，他们村闹饥荒，饿死了不少人，原本她也是要死的，是他救了她。

她永远也忘不了，他一袭白衣，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蹲下身子，将馒头递到她身前，柔声道：“吃吧。”

她从不信鬼神，也不信佛，但这一刻，她觉得他就是谪仙人。

“跟我走吧。”他说道。

“去哪里？”她嘴里有着馒头，含糊不清的说道。

“不知道。”他笑道。

她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你叫什么？”他问。

“陈朝露。”她答。

“好名字，尤其是姓，跟我一样。”他忍不住夸赞了一句，然后说道：“有没有兴趣当我弟子？”

“当你弟子要做什么？”

“不知道。”

“我第一次当别人弟子，所以...”她怯怯的说道。

“没事，我也是第一次当别人师傅。”他笑道。

望着他的笑，点头答应，“好，我当你弟子，拜见师傅。”

“哈哈哈。”他很高兴，大笑道：“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师徒了，要互相努力啊。”

“嗯。”

那一天也是冬季，也在下雪。

她却一点也不冷，师傅真的很温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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