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安的来源
说句实话，等把林奇塞给他的银票数目清点完毕，莫寻真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林奇这鬼家伙，该不是搬空了整个大汉王朝的国库吧！”的强烈想法。
但转念一想，整个大汉王朝，国库一年的收入怕是都不够这个数。
况且，严格来说，貌似大汉国库很大程度上都得仰仗着东象山的税收与上供。
想到这里，莫寻真便也释然了，毫不犹豫地直接喊出了报价——
白银，十二亿三千万两。
这个数字一出，直接便碾压了在场所有宾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便全部都集中在了莫寻真所处的那间包间之上。
所有人的心中都在猜测，这包间之中究竟是何人，竟然能拥有如此大的手笔。
除了那拍卖台中间的胖子，他脸上的神色没有因为这一惊人的数字而产生任何的变化，依旧是那副弥勒似的笑脸。
“天字乙号房客人报价，总价十二亿三千万两，拍下这完整的‘天外飞仙’，还有继续加价的嘛？”
无人应答。
就算有人产生了那争上一争的心思，也确实有这个胆子，但最重要的是，他们中还得有人出的起这个钱啊！
见不再有人加价，那胖子便十分自然地开始喊价。
“十二亿三千万两一次，十二亿三千万两第二次……”
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的拍卖品一样，为最后一次喊价留白，等人加价，而是直接便将手上握着的木槌一锤落下。
“恭喜天字乙号房的客人，夺此珍宝！”
一如之前的流程，很快便有人来敲响了莫寻真所在的包间房门。
“贵客，请随我前去换取您所拍下的货品。”
出乎莫寻真意料的，来的并非是如之前的普通侍女，而是一个要以而妩媚到令人骨子里发酥的声音。
莫寻真心下一愣神，却是起身走几了步来到门前，将那包间的门打开。
门前站着的，是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从外表看上去年纪四十有余五十不足，容貌身姿虽说得上风韵犹存，却是作一身少女打扮。
若这女子外貌如同独孤仙儿那般，作这幅少女打扮，莫寻真倒是可以不去计较她的年龄，毕竟在他看来独孤仙儿平日里故作老成的装扮搭配她那副幼齿的外貌才是违和感十足。
但此时出现在门口的女子，那一身靓丽的淡粉色衣裙，外加两条梳成双马尾的头发，却让莫寻真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那女人发现莫寻真在打量她，回了他妩媚的一笑。
莫寻真顿时觉得浑身一层鸡皮疙瘩，就算是见了林奇那张凶恶脸上露出的“亲切笑容”，估计他的反应都不会有现在这么大。
还是那被白魉从小到大养刁的审美作祟，反正看着眼前这女人冲着他笑，他就觉得胃里有些翻腾，直犯恶心。
好在他忍住了，这才没把当下的局面搞得太僵。
那女人倒是没发现莫寻真的不自然，脸上依旧挂着妩媚的笑，声音娇柔地说着：“小女子碧螺，便由小女子负责带领贵客完成接下来的交易。”
她的声音媚酥透骨，一边说着话，身子还不自觉往莫寻真的方向靠了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入莫寻真怀中。
这一下莫寻真算是明白，眼前这老阿姨是把他当成多金的凯子，想要钓上一钓了！
想明白这一点，莫寻真赶紧后退一步，双手按住独孤仙儿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胸前一拦与那女人隔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对那自称“碧螺”的女人说道：“好说好说，还请姑娘赶紧带路吧！”
被莫寻真拉到身前挡刀的独孤仙儿抬头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接着便将心中的不爽统统对准了那个碧螺，恶狠狠地朝她瞪了一眼。
似乎是被独孤仙儿的气势吓到，碧螺忍不住后缩了一步，面色微变，低头暗暗骂了一声。
声音很小，几乎低不可闻，但莫寻真还是听清了她所骂的话。
“小妖精，这么小就学会勾引男人了。”
听清碧螺小声叨念的内容，莫寻真就知道要糟。
当下的独孤仙儿在他看来就是一只火药桶，本来因为那身侍女装扮就已经一肚子的怨气没处撒了，再被这样的火星子一点，那不得当场爆炸，化身狂暴模式拆房子嘛！
对林小姐的营救行动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可不能功亏一篑啊！
为了行动的顺利完成，莫寻真觉得自己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眼见着独孤仙儿脸上的怒容已经渐渐明显，随着她小手抬起，这房中作为摆设挂在墙上的铁剑，似乎隐隐有震动出鞘的趋势。
他灵机一动，手上赶忙一用力，猛地将独孤仙儿搂进了怀里，作出了一副登徒子的表情，手掌贴在独孤仙儿背脊上隔着衣服开始上下其手。
铁剑出鞘的架势停止，被莫寻真搂到怀里的独孤仙儿也在瞬间冷静了下来似的，伸出双手环住了莫寻真的腰，乖乖将头埋到了莫寻真怀里。
从背影上看去，这就是娇小的侍女正娇羞地伏在主人怀里，向自己的主人撒娇。
好险……
莫寻真在心中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顺带一并忍住的还有身后腰肉上，被独孤仙儿掐的生疼几乎要叫出来的冲动。
至少独孤仙儿能有这样的表现，肯定是读懂了莫寻真方才在她背上悄悄写下的“冷静”二字。
至于事情结束后他会不会被独孤仙儿开瓢，那都是之后该关心的事情了。
“贵客，随小女子来吧。”
见莫寻真将独孤仙儿搂入怀中的一幕，碧螺面色一沉，却是很快又换回了那副妩媚的姿态，转身开始为莫寻真引路。
莫寻真点头，将怀中搂着的独孤仙儿放开，跟了上去。
碧螺引着莫寻真和独孤仙儿下了楼梯，又入了一条通道，却是在最终从一道小门出了这奇珍阁。
这倒是和莫寻真的猜测相差不远，毕竟奇珍阁没有把林小姐直接送到拍卖会上，而是用画像作为替代，必定是将林小姐藏在了其他地方。
事情眼见着就要解决了。
但跟随着碧螺前往林小姐所在之处的路上，莫寻真却觉得，那不详的预感，不但没有因此而削减，反而随着他跟随碧螺所走的路越来越长，令他心头越发闷重起来。
终于，碧螺带着他和独孤仙儿，最终在一座偏僻的院落门前停了下来。
“贵客请稍候，碧螺这就为贵客开门。”
碧螺用着那依旧妩媚的声音说着，在说到“开门”两个字的时候，更是“风情万种”地向着莫寻真抛了个媚眼。
莫寻真只觉得自己胃好像又开始颤抖了……
门锁很快就被碧螺用钥匙打开，她将这院门推开，接着便率先走了进去。
“贵客请进。”
她笑着，走到门的一侧，朝着门内做了个“请”的手势。
莫寻真和独孤仙儿对视一眼，互相向对方轻轻点头，随后便走入了这座院落之中。
院落十分破落，莫寻真一眼看去，除了三三两两被弃置的器具之外，便是厚积的尘土与悬挂在那些器具和墙角随风飘扬的蜘蛛网。
单单只是随着木门被推开，那扬起的尘土便直到莫寻真走进院中也迟迟未散。
莫寻真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情况不对。
如果说林小姐是被藏在这种地方，就算这地方长时间没有人生活的痕迹，短短一天之前，曾有人在此活动过，积灰肯定也会相对地有所缓解，不至于如此严重。
除非……
这是个针对他们的套！
莫寻真心中渐渐警惕，表面上却是作出疑惑的模样，向碧螺询问。
“碧螺姑娘，不是说带我们去交换那‘天外飞仙’嘛？这地方，看着可不像是和那等美人相称的地方。”
“咯咯咯，贵客当真是个风流之人，都这种时候了，不去怀疑小女子为何会带贵客来这种地方，心里还是心心念念惦记着美人，也无怪会甘愿舍弃那号称绝世珍宝的眼睛，只为带回一个完整的美人了。”
身后的碧螺娇笑着，缓缓将院落的门带上。
“不过，高大师，小女子对您也是倾慕的紧，不知大师可愿意为小女子留下来，成为小女子的专属画师，让小女子也享受一把那‘十二亿三千万两银子’的荣华富贵呢？”
话音落下，莫寻真便发现，数十道身着黑衣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这院落之中，将莫寻真与独孤仙儿团团围住。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莫寻真要是还反应不过来，那这颗脑袋也甭要了。
对方这是把他莫寻真当做了真的“画神”高进，不但不准备把林小姐交出来，反倒要将他也一并扣下，作为只会出产名画的敛财机器！
而莫寻真此时揣在身上的那一沓银票，若是莫寻真被扣下，毫无疑问也是要流入对方的口袋里了。
莫寻真忽然有些想笑，可算是明白了那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感从何而来。
一开始试图通过参与拍卖的方式赎回林小姐，那也是站在对方乃是商人的角度，必然会遵守交易的规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但，当莫寻真看清那些黑衣人身上衣物所印的标志之时，却时彻底打消了这一想法。
跟混天狱那群“自由”的人讲规则？这可谓是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了。
他在南阁山的记载中读到过，这个标志，叫做“飞鹰元宝”，正是隶属混天狱四使的“财使”手下之人所具有的标志。
那标志乍一看外形十分滑稽，按说法是一只色泽纯金的展翅飞鹰，却被印画的像是一只圆溜溜长着鸟头扑腾的金元宝。
但在某些见过这些标志的人眼中，这一滑稽的标志，却是他们这辈子都不愿想起的梦魇。
比如……被灭族的法兰族人……
不过，面对此时这群大大咧咧出现在他眼前的敌人，莫寻真却是没有丝毫的担心和害怕。
因为他身边跟着的这位，可是如今南阁山的最强战力啊。
“你们是，混天狱，‘财使’的人……”
独孤仙儿的声音中，随着她的眼神扫过那一个个飞鹰元宝的标志，逐渐染上了一层彻骨的九幽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