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蒋竹天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只有房顶上的几只吞脊兽还在恪尽职守地值班。

少年把手里的小山河图以及月神牌收好,抬脚朝屋子里走去。

这个点,想必她已经睡下了,不要去打扰她,写封书信就好。

他这么思忖着,推开了屋门。

按照这房子的大小,正常来说这里面也就是一个卧室,但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又是一个院子,面积还不小,甚至能看到黑色的夜空,几个角落用明亮的灯笼点缀,只有左边那间小屋没有亮起的灯笼。

蒋竹天朝左边走去,门口趴着那只叫做小黑的黑猫,不知道为什么,一张圆乎乎的脸蛋上表情复杂。

“她睡了吗?”蒋竹天问道。

小黑咕噜地叫了一声,人性化地点了点头,随即熟练地跳到少年的肩膀上,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伸手摸了摸爱猫的下巴作为奖励,少年慢慢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身为聚宝之体,少年的房间却并没有和大多数人想象中那样极尽奢侈,而是和普通的寒门学子显得有些类似。

当然是虚假的类似,这里每一件东西拿出去至少都够养几十个寒门学子一辈子了。

蒋竹天先是走到了书桌上,伸手从笔架上拿起一支笔,灰白色的笔尖瞬间沾染上淋漓的墨意,一张纸自动洗净了上面原本的字迹,显得湛然如新。

“嗯。。。喜儿亲启。。。”

不多时,一封信就完成了,蒋竹天心里明白,就算这丫头一万个不愿意,这次也是绝对不会带她去的,身怀月神牌这样的重宝,现在的自己就是个人形提款机,谁看见了都会想抢上一抢,就算有师傅和门派的威风在外,但也不能保证彻底遏制人的贪欲。而且自己是要去玄女宫的,路途遥远,说不定会碰上什么危险。虽然不明白师傅为什么不直接帮自己送或者叫人帮他送。。。师傅说的缘分吗?

少年摇了摇头,他不喜欢缘分或者宿命一类的词语,但既然师傅叫他这么做了,那么他就相信师傅必定是有这样做的理由。

只要不让别人牵扯进来,只是自己辛苦一点的话,都无所谓。

蒋竹天找出一幅地图,开始思索自己到底该怎么去玄女宫。

首先。。。要看看能不能坐灵兽直接飞过去。

不行,玄女宫在北境,自家是在南岭,先不说中途必须要换灵兽以适应不同环境的问题,现在的飞行灵兽产业还不是特别成熟,宰客杀人夺宝之事屡见不鲜。

而且北境十三国最近不太平,有两个正在激烈火拼,其他各国也是发布了戒严令,要是骑着飞行灵兽过去难保不被当成间谍之类的,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才不要被抓进监狱,那也太惨了,而且逃出来问题更大。

看来只能这样。。。蒋竹天的手指从竹中城指向了旁边的洛水。

坐船!

水路不仅比较安全,隐蔽性也比较高,只要大部分时间坐在船上,表现平凡一点就没有问题,还能假装成进京赶考的考生。

自己国家可是以水路安全著名的,少年从出生至今都没听说过什么水贼作乱。

顺流而上到金川,那里可以停下歇息一阵子。顺带去九龙寺找住持请教一下伏龙拳的修行问题。蒋竹天盯着“金川”二字旁边的寺庙图案,默默计划道。

再然后就是出汉成关,走深山老林一路北上,省的被卷进什么军事冲突里。偶尔去城镇买点好吃的。

计划好自己的路线,少年揉了揉眼睛,颇为满意地吐了口气。

“小黑,帮我收拾一下东西。”

“喵。”估计是“得令”的意思,黑猫顿时来了精神,化为一道黑烟开始东奔西跑。

百宝囊少年当然是有的,而且还是可以装下一个小山的特别品。

用出袖里乾坤的法术来整理今天的所得,蒋竹天也开始加入到打包的行列中。

只是忙碌中的一人一猫并没有发现,睡在隔壁厢房的喜儿,不知为何嘟起了嘴巴。

待得整理完毕,东方已经渐渐亮起了微光。

“好了,吞脊兽们看好家,别让天雷给劈了。”蒋竹天抬头吩咐道,房梁上的吞脊兽嘟囔了几句当做应答,随即别过头去不看他了。

“诶呀,很快会回来的啦,到时候给你们多一点灵气。”蒋竹天挠了挠头,道。

吞脊兽们还是不理他。

“走吧,小黑。”见得吞脊兽们没有回应,蒋竹天只能悻悻作罢。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普通的素衣,背后像书生那样背着行囊,头发也好好地扎起来,用易容术改变了容貌,虽然不像师兄师姐们那样精妙,但也足够糊弄一般修士了。

可谓ready perfectly.

话说什么样的门派会把易容术作为必修科目啊?

把一封信放在厢房外面,少年走出了别院,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修好,但还是有些嘎吱作响,给人一种瑟瑟发抖的感觉。

天气晴朗,正是出发的好日子。

如果是个热血青年,现在必定是吟诗一首。

我辈自当朝天笑,踏歌而行,豪杰回首,不负当年少!

但蒋竹天只是感慨了一番好天气,然后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早已高高挂在上空,喜儿才爬了起来,走出房门,看也没看就弯腰把书信揣在怀里,噘着嘴巴,一声不响地朝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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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

“闭嘴。”

“可是主人此行——”

“我们又不能一辈子跟着他。”

吞脊兽群里发出了一阵讨论

“主人。。。”笔架上的一只狼毫毛笔动了动,有些担忧。

“玉灵,你为何不跟去?”房间角落的一小棵松树叶子摆动。

“我不能帮他挡。”书桌上的白玉摆设微光闪烁。

“哼!这老天爷还真是嫉妒了?”一旁的香炉听声音就是个暴脾气。

“谁又说得好呢。”被挂在衣柜里的一件青色长袍暗叹一声。

“呜呜呜,主人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啊。”悬挂在墙上的一柄黑鞘宝剑发出了萌妹的声音:“不然就没人定期给我清理啦。”

“主人这次出去你好像就没得清理了吧”一张太师椅摇了摇。

“啊!完了!”

“诶诶,咱们之中有谁和那月神牌小姐姐聊过了嘛?”

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原本就很嘈杂的房间更加嘈杂了。

“老夫朝她问过,问她为何择主。”一个醇厚的老人音响起,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她没有回答,但是老夫能感觉得出来,那股子悲伤的劲儿,我也只在那株虞美人身上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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