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拍卖会上的少女
拍卖会尚未开始，许是因为贵宾席的缘故，很快便有侍女打扮的靓丽女子端着果盘、糕点等吃食进来于桌上摆好。
原本她们似乎准备在这间包间中候命，但待见到跟在莫寻真身后，同样是侍女装扮的独孤仙儿时，便十分自觉地退出了包间。
莫寻真捻起其中一块桂花糕，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笑了笑，又重新放下，不再动它。
独孤仙儿见他这番举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怕有毒？”
“是啊。”
莫寻真点头。
“别人的地盘上，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独孤仙儿“啧”了一下嘴，摇头道：“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傻，万一这毒是触碰到皮肤就能触发的，只怕你现在都已经凉了。”
莫寻真被独孤仙儿这么一呛，忽然就好似一口气没上来似的整个人一顿，顿时捂住了胸口，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
“仙儿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死你个猪脑子！”
独孤仙儿被莫寻真这一下差点就给气笑了。
“都说了，这糕点里真要有强到能渗透皮肤将人毒杀的毒，你人早凉了，还想像现在这样发傻？”
莫寻真嘿嘿一笑，收起了那副痛苦模样，笑嘻嘻地向独孤仙儿道：“我这不是看现在太无聊，稍微缓解一下气氛嘛。”
“哼。”
独孤仙儿头一歪，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样。
不过，莫寻真却发现，方才自己叫她“仙儿”的时候，这位独孤前辈似乎出奇地没有表现出反感的情绪。
嗯，是个好兆头。
这样一来，在这拍卖会上就不用担心暴露的事情了！
莫寻真美滋滋地想着。
然而，正当他心中欣喜的时候，从包间的隔壁处却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声音。
“接触皮肤，能延时发作的毒，是存在的。”
声如空谷幽兰出尘，却又如野涧山泉幽冷。
在听见这一声音的同时，莫寻真便忍不住猜想，究竟是生的怎样相貌的女孩子，才能发出如此令人神往的声音。
不过，待听完女子所言，莫寻真却忽然反应过来某件事情，赶紧开口接到：“姑娘方才是说，这糕点里藏了那延时发作之毒？！”
“不……不是……”
那声音被莫寻真这忽然一问弄得似乎有些发蒙，声音依旧清冷，但却带上了几分似有似无的局促，只听见她似乎是急于想解释，但语速却并未加快，依旧是那副听上去不带感情的声音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说，这种毒是存在的，但那糕点里，没毒，放心吃。”
她说着，好像又觉得自己无缘无故地劝人吃那被怀疑有毒的糕点，怎么听怎么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又在后边加上了一句。
“不能浪费，粮食。”
“好说。”
莫寻真听见那隔壁女子的回答，忍不住笑了笑，重新将那块桂花糕拿起送入口中，顿时桂花的香气带着香甜的气息，在他的口腔中随着咀嚼慢慢扩散开来。
他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嗯，好吃。”
听见莫寻真真吃了那糕点，隔壁间便不再有声音传回，但莫寻真感觉，那女子应该是为他的行为点了点头的。
再转头时，却见独孤仙儿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随便一个人说句话，你就信了？”
许是发现这包间隔音似乎做得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好，独孤仙儿这次是压低了声音在跟莫寻真说话。
莫寻真又往嘴里塞了个葡萄，笑着回答：“不怕，我觉得这姑娘不是坏人。”
“怎么判断？”
“直觉。”
“呿……”
独孤仙儿撇了撇嘴，没好气地瞪了莫寻真一眼。
“我看，你就是觉得人家姑娘声音好听就被迷了心，你色胚！”
莫寻真张了张口，觉得自己应该辩解一下。
毕竟再怎么说，独孤仙儿误会还好，要是她回去跟师姐一说，那可就不好解释了。
然而，莫寻真尚未能将辩解的语言组织好，包间那头少女的声音却是再次传来。
“谢谢。”
“啊？啊！”
“你夸我声音好听，谢谢。”
独孤仙儿一愣，却是反应过来，她瞪莫寻真那一眼之后所说的话，忘记了压低声音。
居然被隔壁包间的女孩子听了去，还向她道谢……
是个好孩子啊！
独孤仙儿顿时露出了被治愈一般的神情。
“没……没办法了，作为误会你的道歉，我也勉为其难地吃一口吧。”
她一时间对隔壁那女子好感也是大增，顿时不再计较莫寻真的是非，开心地将桌上的点心拿起放入口中咀嚼，一双眼睛光彩四溢。
“真的好好吃！”
莫寻真无语，心说你想吃就直说，非要这么拐弯抹角的不嫌麻烦吗？
就在此时，那拍卖会正前方中心的台子上，却是忽然走上了一名看上去四十出头，商人打扮的胖子。
只见那胖子缓步走到了台子中央，清了清嗓子，随后便开口说道：“诸位！晚上好！”
声音洪亮且清晰，仿佛能够传遍这拍卖行的每一处角落。
这令莫寻真拿桂花糕的手顿时一停，转头看独孤仙儿时，亦是发现独孤仙儿也在转头看他。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意思——真气成音。
这人是个高手！
交流过眼神之后，两人神色俱是一凛，互相轻轻点头，随即便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关注着木台上的情况。
此时，那胖子已经挺着那滚圆的肚子，继续用真气引动声音说道：“欢迎各位来到本次‘天外飞仙’鉴赏拍卖大会。”
胖子说着话，双手朝天一张，场中顿时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以此作为开场过后，静待这掌声响起数十息，胖子便将举起的手轻轻放了下来，那掌声也随之而渐渐息下。
只听见那胖子接着说道：“相信各位来到此地，都是已经接到过邀请，亦或是听闻过，已经提前带好价值连城的拍卖品慕名前来。既是如此，想必这拍卖的各项事宜，诸位都已经提前有过关注和阅读，也都对这拍卖会期待已久。既是如此，某便不再多言，在此宣布，本次大会正式开始！”
他说着，紧接着便看见一名侍女端着一只被红布盖着的托盘走了上来。
待侍女走到他身后时，他的手便直接按在了那托盘之上，捻着红布向后退开，将红布拉开的同时，显露出了托盘上一只看似不起眼的布包。
然而，这拍卖会如此分量在那摆着，这第一件拍卖品又怎么可能会是如此粗陋的货色？
果然，只见那胖子再次伸手，将那布包打开，顿时其中阵阵冰蓝色的光泽便随着花灯的照射而显露出来，竟然是一套不知作何用处的刀具组合。
“这刀……好薄啊。”
莫寻真盯着那其中一把造型奇怪的冰蓝色小刀，忍不住开始好奇，这刀是要究竟作何用处。
说是飞刀，他试着将这刀的造型与萧黑的冷月飞刀作比，却感觉，这套刀具无论怎么看都无法当作飞刀来看，毕竟这刀身又小又薄，虽然看上去锋利到能够轻易切割人体，但正要经历真气碰撞，怕是一下都不要就得直接折断。
更何况，这里边除了刀，还有这钳子，和按比例缩小的筷子等莫寻真从未见过物件，更神奇的是，莫寻真似乎还在里边发现了缝合用的针线。
这是什么东西啊？
莫寻真的好奇心被勾起，心中不禁有些发痒，就听见那胖子开始向来宾介绍道：“此物乃北冥山医圣前辈北冥博，赴西域归来之后，自行打造的一套用于行医的物件套装。想必从事医道的贵客，应当会对此宝见猎心喜。起拍价，五千两白银！”
“一万两。”
莫寻真没有料到，这最先出价的，居然是来自隔壁包间，方才同他们搭话的女子。
而且她这一开口，就直接将价格翻了一番。
这到场的来宾中，似乎也没有什么对这第一件拍卖品感兴趣的人。毕竟，这套工具虽然看着稀奇，但依旧没有到真要吸引人买回去的程度。
尤其是隔壁包间的女子直接就将价格翻番的行为，更是让原本还有将此物买回去用作收藏的人息了心思。
“一万两一次，一万两第二次，没有人加价了吗！”
胖子的手上抓起来身前桌上的一只小锤，在桌面上轻轻一敲。
“恭喜天字丙号房的贵客，得此珍宝！”
胖子锤音落下，紧接着便有侍女将那医具组重新包好，端起托盘朝着包间的方向送了过来。
过了不一会，莫寻真便听见了隔壁包间门被推开的声音。
“客人，您拍下的东西送到了。”
隔壁的少女没有说话声音传过来，莫寻真根据声音猜测她应该是点头作了回应，侍女退出之后，便开始有收拾东西的声音传来。
不一会，这收拾东西的声音也慢慢消失，少女起身的声音传来，莫寻真似乎隐隐约约听见她开口说了一声：“有缘再会。”
看样子，是对隔壁的他和独孤仙儿说的。
莫寻真想着，忍不住笑了笑，也用同样大小的声音回了少女一声。
“有缘再会。”
隔壁包间在他这一声回应之后，便传来了一小阵轻柔的脚步声。
很轻，小到以莫寻真先天境的听力，不仔细去听都很难听清。
独孤仙儿见莫寻真这幅模样，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人走啦，回魂啦。”
莫寻真这才收回了注意力，讪讪一笑。
确实，现在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也不过只是个萍水相逢，感觉上还不错的女孩子而已。
他想着，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那拍卖的台子上。
时间慢慢过去，台子上的拍卖品也一件一件地拥有了买主，终于，就快要到最后一件……
莫寻真此行的目的，金发异瞳的“天外飞仙”，林可可小小姐。
然而，当终于轮到这一压轴重头戏时，莫寻真看见那被推上台子的东西，眉头却是忍不住深深地皱了起来。
最终展示在展台上的，是一幅画，画上的，是一个金发的绝世美人。
然而，这画上就是如此一位美人，有着金色微卷的美丽长发，绝世的容貌，黑棕色的右眼，以及……
空洞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