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是没有机会了。
他们脸上带着各自莫名的表情回了房间。
而庭院里，步如意与叶安之还在赏雪。
“先生，你此去药谷，拿到药之后，打算做什么呢？”半晌，叶安之开口缓缓问道。
“等治好玥寒的身子，我就回万剑阁。”步如意一笑，“离开万剑阁这么久，倒是有些想他们了。”
“回去之后呢？”叶安之继续问道。
“帮忙，如今万剑阁正在壮大，我也要回去帮忙了。”步如意说道：“回去好好练武，也能帮更多的忙。”
沉默之后，叶安之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如这飘摇的雪花，“先生放下了？”
“放下啦。”步如意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很快就融化在他手中，他的声音也透着些许无奈，“放不放得下都不重要了。”
“放下真有那么简单吗？”叶安之忍不住问道。
“拿得起，自然放得下。”步如意笑道：“只是舍不舍得的问题。”
“若是舍不得呢？”叶安之问道。
“舍不得就别放下啦。”步如意说道。
“可是得不到，不舍得又能如何？”叶安之声音低沉。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步如意看着一旁叶安之落寞的模样，好似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年轻人总会有这么一个过程，他伸手拍去叶安之肩上和帽上落的雪花，淡淡说道：“放下了，才能重新拿起。”
心里的阴霾和压力似乎都被这雪花盖住，步如意挥手掸去这些落在他身上的雪花，叶安之顿时轻松了不少，轻笑道：“先生说得对。”
“我听说你今天遇到一个姑娘，好像很开心，还和她一起聊天了？”这一次轮到步如意问道。
“嗯。”叶安之笑道：“很久之前认识的一个姑娘。”
“你喜欢她。”步如意笑问。
“嗯，喜欢。”叶安之没有丝毫遮掩，大方承认。
步如意放声笑道：“你小子的桃花运不错啊。”
叶安之板着脸，正色道：“先生莫要胡说。”
“好好好，不说。”不过紧接着，步如意又问道：“那今天与她表明心意了？”
“没有。”叶安之摇头。
“啧。”步如意眯眼问道：“怎么？不敢？”
“是不用。”叶安之笑道。
“为什么不用？”
“有些东西，注定不是自己的，留不住。”叶安之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释然了。
但听在步如意耳中，这话却满是苦涩。
“当真不试试？”步如意认真问道：“有些事，值得尝试。即使是失败了也没事的。”
“不用了。”叶安之平静说道：“我已经试过了，我跟随师傅修习，就是为了某一天出人头地，不让她瞧不起，只是我的天赋太差了，练不出什么绝世武功，所以我又开始读书，希望能读出个儒圣，好像也是不行，然后我又开始学习其他东西，做饭，弹曲，织衣，什么我都学，只是为了证明，我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好能有一天，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她面前，让她多高看我一眼。只是还是没用，这就是我的命，有些东西，没有缘分，怎么努力都没用。”
听着这些话，步如意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只能问一个叶安之问他的问题，“放下了？”
叶安之摇摇头。
“没有？”步如意皱眉。
“先生。”叶安之看着步如意，笑道：“以前我以为我是放不下，直到今天碰见她，我以为我终于放下了，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自始至终我根本就没有拿起过，何来放下？”
看着叶安之强颜欢笑的样子，步如意突然有些难过。
“我喜欢的姑娘啊，她一定要每天开心，不需要勉强自己。”
“我喜欢的姑娘啊，她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一辈子无灾无病。”
“我喜欢的姑娘啊，她一定要自由自在的，无忧无虑。”
“我喜欢的姑娘啊，她一定要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我喜欢的姑娘啊，她一定要比别人过得好。”
叶安之望着天空，好像那姑娘就在眼前，他语气温柔，天上的雪似乎又下大了些，所以叶安之最后轻轻的说了一句，
“我喜欢的姑娘啊，她不一定要喜欢我。”
步如意突然笑了出来，抖落身上的雪花，笑道：“喜欢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
叶安之也跟着笑了起来，“先生说得对。”
但步如意还是问了一句，“当真想好了。”
叶安之今天不是第一个听到这个问题的，今天在与周怀柔告别时，李有为就曾问过他这个问题，如今他的回答还是一样的。
叶安之伸手摘下头上那顶貂裘帽，一头白发顺势披散下来，似要与雪争霜。
远处看，好似一位已经老去的老人。
“朱颜辞镜花辞树，相见不如不相见。”
寒风里，叶安之如此说道。
天地间，风雪更大。
庭院里，有两人，皆是痴情人，亦是苦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