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变得些许苦涩，莫夜心说着果然如此，一边依旧看着眼前的少女。

那种眼神，一直在传达着“想要为了那个人想要做些什么”的决绝。

明明两位少女谈话之初就一直在旁边，可或许所有的言语或许都不如直接看她的眼睛来得有用。

一直淡漠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她，此刻眼神中存在着波涛汹涌的感情。

像是堕入凡间一样。

很出乎意料的，他没有感到嫉妒，只是难以言喻地觉得失落。

他想到了那个竹林中穿着软软塌塌的小纹和服，明明在笑却好像在哭的绝美少女。

再看着眼前这道身影。

“神绘，你还真是……变化很大啊。”

一时无语，到最后，少年只是抱着不知道怎么样的心情说道。

“嗯。”

而神绘优理诚实且果断地回应了他。

这个方面倒没有变化啊。

莫夜收起笑容，他眼前那个少女依旧是那副过于坦然的模样。

这让收到巨大冲击的他稍微好受了一些，觉得欣慰了起来。

“这样啊，好吧，你的拒绝我收到了。”

以至于，他可以，对着让他品尝过许多第一次的少女，也可以用像说“早上好”一样的口吻承认“对方不喜欢自己”的事实。

“然后，你就没什么想继续叮嘱我的吗？像是别去打扰苏忆他啊，或是让我离你远一点啊之类的，不说点什么吗？还是打算就这样走了？”

“莫夜，你……”

长谷川雪不忍地开口。

虽然刚才她一副嘴毒的不行的模样，但这个时候却意外地很心软。

冲着她笑了笑，但少年果然还是一个死板的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故意曲解副会长的意思。

“副会长，放心吧，这不是在嘲讽你或者神绘什么的，我只是单纯的为此感到疑惑而已。况且副会长说我是什么样的人的时候，神绘不是说了‘我知道’吗？为了苏忆，我想她应该也要叮嘱我的吧？”

这么说完之后，他的眼神甚至可以说是咄咄逼人，看着神绘优理。

为什么会说出这样诛心的话，其实他也有自己的考虑。

虽然说了“不喜欢”，但不喜欢也有很多种类。

更加确认了什么，或许能让他更加轻松一点。

“没有。”

神绘优理只是摇了摇头。

“我希望你，不要做什么，但是把自己的想法，加给你，很讨厌，对吧。”

就结果来说，少女还是没有办法做让自己讨厌的事情。

虽然的确想要通过表明自己的态度，让莫夜因此而不做些什么，但说到底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罢了。

莫夜究竟要采取什么行动，选择

怎么对待她，怎么对待苏忆，都只能取决于他自己。

然后，少女又挂起浅笑。

“我是，这么想的。”

那个笑容，与那一天实在太过于相似又太过于不同，以至于少年的心情更加苦楚。

“那你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实在是不理智。

“朋友。”

实在是残忍。

连站在一旁的雪色少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默默地看着两人。

啊啊……的确，少女有够尊重莫夜的。

但那不如说是多此一举。

就算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她，也能明白自己友人的话有多没神经。

明明前一句把两人的距离分的明明白白像是陌生人一样，却又在下一句说两人是朋友。

偏偏她又是十足的真诚。

学生会长重新挂着笑容。

“是吗？”

“嗯。”

“但是不喜欢我？”

“嗯。”

“一点超出朋友的喜欢都没有？”

“嗯。”

“那作为朋友呢？”

“很珍惜。”

“这可真看不出来。”

莫夜像是开玩笑一样的吐槽。

不过他其实也是知道的吧，如果不是很珍惜他这个朋友的话，少女根本就不会等到被他发现了之后再向他摊牌。

说到底，神绘优理也是个胆小的家伙。

哪怕拥有决定了就要立刻做的超级行动力，她内心的胆怯懦弱也不会消失。

“对不起。”

这是纠结的声音。

“没，不需要你道歉。”

莫夜摆了摆手，仔细地看着她。

他好像是今天才认识她一样。

一直自然而又淡漠，诚实地对待着一切，坦然的面对着一切的她。

其实也会因为“不懂人心”而感到露出，也会因为“不懂交际”而难过。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苏忆是重要到能让你这么做的人吧。”

可即使如此，在困惑之后，在忧愁之后，她还是勇敢地为心中最重要的选择付诸行动。

“嗯。”

她还是点点头。

而他终于嫉妒了。

“嗯，这样说的话我就明白了。”

话语到了这里，至于究竟明白了什么呢？关于这点莫夜并没有透露。

“放心吧，我不会打扰你们的，让你讨厌这种事情，对于我来说果然还是很困难。”

他爽朗地表达自己的心情，随即话锋一转。

“但是，月考之后，就不一定了。”

而少女也依旧态度坚决。

“我不会，喜欢你的。”

然后，谈话结束。

莫夜挥了挥手进入特别教学楼，优理也等着雪和自己说完“再见”之后迅速地离开了。

长谷川雪说完再见后随后跟着进入了特别教学楼。

她跟上了莫夜。

“……怎么样？初恋以如此凄惨的方式结束，要嘲笑我一下吗？”

莫夜看着自己的副会长跟上来，轻笑着说。

长谷川雪没心情理他的逞强。

“你应该也知道优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吧。”

莫夜愣了愣。

“为什么这么说？”

“明明把你当作珍重的朋友，但是却与你保持相当的距离感——你该不会以为这是优的希望吧？”

“……这样嘛。”

果然被你看透了啊。

他轻轻念叨着这些，有点疲累地明白了自家副会长的意思。

说白了，刚才没神经的操作也是因为两人相处模式的思维定势。

如果不是因为苏忆，恐怕神绘优理永远也不会向他展露自己少女的一面吧。

——因为他就是如此希望的——

跟自己保持着距离，自己看不懂但是无比憧憬的神绘优理。

他喜欢的是这样的她。

所以即使会因此落寞，即使对他没有那种心思，她也会尽量向他展露这样的自己，如他希望的，跟他保持着距离，维持着距离感。

“说实话，我不觉得那是种好习惯。”

在长谷川雪面前，他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雪对此也没什么话可说的，即使她再怎么喜欢优，对把优害到这个地步的这个性格也……

“既然察觉到了这个性格，你为什么还会说自己喜欢她呢？”

“副会长，别把我说的那么冷酷，我喜欢神绘的心情不是只是说说的，还没那么容易就冷却了。”

长谷川雪冷着脸，她一点也不信会长的胡话。

但她似乎也不想在这点多做纠缠，只是冷淡地说道：

“但实话说，我不觉得你有什么可能性。”

“副会长，你还真是实话实说。”

莫夜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突然他又想起来了那个站在面前即使纠结即使害怕却也在努力传达着什么的少女。

心中的执着稍稍地放下了。

喜欢的心情变淡了——与其这么说。

倒不如说是从一场恋爱之中解脱了出来之后，又陷入了另一场恋爱。

发现了神绘优理不是自己所希望的神绘之后，他又开始对这个有着相同容颜的孤僻少女有点心动。

“不过你说的对，或许我真的没什么可能。”

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像是嘲讽自己一样的笑了起来。

不只是发现少女对自己的坚决态度，对苏忆深深的情感。

还有他自己，他已经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迷恋神绘优理了。

现在虽然还是喜欢，但也就是仅此而已的心动。

毕竟以前的神绘自然又神圣，深深扎进了他这个愚蠢的世俗之人的心灵之中，而现在的优理，只是一个陷入恋爱的少女。

哪怕拥有相同的容貌，哪怕拥有可爱的性格。

也实在无法和神绘相比。

深深地明白这一点后，莫夜洒脱的笑了笑说：

“毕竟严格来说，我是被甩了两次啊，我好歹也是有自尊的，再喜欢下去真的好吗？我忍不住这么想。”

长谷川雪没有说话。

她听出了这是假话，或者说她不相信这是莫夜的真心话。

莫夜也没管这些，继续说。

“但是我还喜欢她，我确实还喜欢她，那就没办法了，我希望她成为我的女朋友。”

没错，归根究底还是这样。

“这样的话，只要我喜欢她的心情还存在，我就不会放弃。”

抢不过也无所谓，怎么样都无所谓。

莫家的男人不会临阵退缩。

这份心情既然存在的话，无论是强是弱，都不会轻易动摇。

“……你这个人，还真是无赖呢。”

长谷川雪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看着眼前的少年。

如果优依旧是拿原来的态度对待莫夜，他毫无疑问就会做出雪心中那些过分的行为。

而一旦优暴露了真实的自己，知道真相的他对优的迷恋变弱。

可即使如此，他却还是死无赖的不肯放弃？

即使知道一定会失败也不肯放弃？

“……”

“啊……说的对。”

对于副会长冷冰冰的话，他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老实说他也知道自己很无赖。

“你可以随意指责我，我也知道这样不好。”

只是情况就是如此，所以他也试着坦诚地说道。

“……”

副会长零下的气场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变化。

“要我请你吃饭吗？”

“嗯？”

“请你吃汉堡，学生会的工作后。”

“这个，炸的就……”

“那就算了。”

“拒绝的也太快了吧？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突然邀请我。”

“因为我对笨蛋很心软，优也是，那个女孩儿也是，苏忆也是……所以现在对你也是。”

“还有，你不是说只要你喜欢的情感存在，你就不会放弃吗？”

“是这样没错。”

“所以。”

长谷川雪冷冰冰的脸勾起了一抹笑，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然后抓住了会长的领子，把他拽了过来。

“为了优，我想只要你迷上我不就好了。”

“虽然作为宣言很霸气，但请男生吃汉堡的女生根本迷不上任何人吧。”

莫夜也露出像是在嘲弄的，挑衅的笑容。

“嘛，不过，让我见识一下也可以，副会长的勾引。”

“所以？”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