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了冷静,我抬头向眼前的男人问出了心里的问题,我敢肯定他到这里来绝对不会是为了通报什么喜讯,有很大的概率他是想出了什么新的折磨人的手段。

“只是想要邀请你参加一场盛宴而已。”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语气中的不快,眼前的男人换上了一副恭敬的表情,不过他的语气听上去更像是嘲讽,因为我愈发地感觉到了不妙。

“也就是说我完全没有拒绝的办法吧?”

沉默地盯视了一会儿眼前的男人,我再次将注意转向了身旁的拉维尼亚,尽管有些令人不齿,但我并不介意在这种时候将这位可爱的精灵小姐推出来当挡箭牌。

“如果你拒绝的话,我恐怕就得先收回之前赠予这位精灵小姐的东西了。”

眼前男人并没有什么顾忌,当着我和拉维尼亚的面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对于他的说法我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事实上我们之前的交易本就站在一个不对等的立场,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他在这个条款上新加内容。

而我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点头同意他的邀请,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不能提出自己的意见,事实上只要我不怕他给所谓的宴会增添“难度”,那么或许我还可以为拉维尼亚争取更多的利益。

唯独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这个时候坐在一旁的拉维尼亚却是低垂着头握住了我的手,尽管她并没有开口,不过我依旧能够察觉到她内心的担忧。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还是感到了一丝欣慰,至少看起来在这个异世界我也并非无人关怀。

所以尽管知道有些可笑,我还是向着眼前的男人问出了最为重要的一个问题,“那么同意的话,拉维尼亚又能得到的什么?”

大概是我的问题让他得到了满足,因此在我下意识将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眼前的男人以满溢着笑容的面孔凑到了我的面前,看着突然在我眼前放大的面庞,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床上缩了缩。

就像是突然从孔洞中钻出的蛇形生物,眼前男人怪异的身姿让我联想到了这个不怎么恰当的比喻,看着他弯折成直角的脊背,我终于还是将他彻底地排除到了人类的范畴之外,而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瞪着自己两个金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我。

我不太能够回忆得起在此之前他有着怎样的双眼,我唯一能够肯定的是他绝对没有这样异常的竖瞳,在盯视了我一阵之后,这个男人的人类脸庞上浮现出了一个令人恐惧的笑容。

“当然能够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只要你能够一直赢下去。”

一边说着,这个男人一边望向了拉维尼亚,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而为了避免拉维尼亚过于尴尬,同时也是为了取信于她,我不得不强撑起身体暂时离开了房间,我并没有遏制拉维尼亚获取的想法,我甚至期望着她能够许下一些与权利相关的愿望,那样我才能及早地离开这个地方。

没有让我知道拉维尼亚到底许下了怎样的愿望,等到那个笑容满面的男人出来,他只是保持着笑意朝我点了点头。

“我会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进行休养,这也是对你们和睦相处的嘉奖。”

而事实上,目送着这个家伙离开,到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这其中令我感到后悔的是,我早该想到那个家伙当初答应得那么快,其中绝对包含着相当的猫腻,特别是当我看着眼前这群四肢粗壮的角斗士时,一阵退意突兀地从我心底萌发了上来。

让我到这种地方来参加这种活动跟直接杀掉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特别是在这之后我还要与这些家伙们相处上很长一段时间。

至于这个活动本身,不太可能组织于拉维尼亚许愿之后,与其说那个男人满足拉维尼亚的愿望是一种等价交换,倒不如说是对我的一种弥补。

——虽然不知道这个针对角斗士的计划到底出自何人之手,但能够在这种时代中想到这么出色的娱乐方式,也足以被称之为天才了。

当然,这份天才完全是建立在角斗士的生命之上,特别是我听到这个娱乐项目叫做大逃杀的时候,一种微妙的,不祥预感就涌上了我的心头。

规则也和我曾经看过的电影一样,只有最后活下去的人才能离开,但在异世界,我们要对抗的远不止同为参加者的人,那些密林中的怪物与魔兽同样是我们的目标之一,在没有食物和补给的情况下,不猎杀它们就没有办法活下去。

考虑到这是由那个男人所提出的,我想这场活动远没有这么我所想的这么简单,周围都是和我一样,根本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的普通奴隶,我们更有可能的下场恐怕是成为那些怪物与魔兽的捕食目标。

不仅如此,就在我们踏入马车上的铁笼时,那个男人还多补充了一条规则,那便是在这场活动的过程中不允许攻击戴有袖章的人。虽说我是因为那个男人说只要我敢拒绝,那么之前的交易就全数作废才来参加这场活动的,不过此刻,当我听到这条规则时,心底还是无可抑制地萌生了一层退意,甚至我隐隐觉得就连之前的交易全数作废都比这个规则来得要好。

环顾周围,那些配有和男人相同袖章的人全是一些衣着华丽的贵族,他们来这里绝对不会是为了当裁判,再加上他们身旁站着的护卫,他们才更像是这场活动的参加者,只不过活动的方式绝对不会是为了逃亡。

“怎么样,作为我最宝贵的财产,对于即将展开的活动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了?”

而这位竞技场的主人补充完规则,在我还没来得及进入铁笼中的时候,就已经先一步来到了我的身旁,堵住了我的去路,看他的样子在这种集体活动中也没有任何想要放过我的打算,尽管声音听起来竭力保持住了自己平时的绅士态度,但高亢的尾音还是没能掩饰住他的真实意图。

他不是单纯过来和我谈话的,这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就凭他现在所说的这句话已经足以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再加上周围贵族脸上玩味的表情,以及流淌在铁笼中奴隶双眼内的憎恶,我这次想要安稳的脱身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现在能不能就这样活过第一天对我来说都成问题。

“事先确认一点。”

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事先预定好了绝望的我此刻只能竭力按下心头的怒火,同时以我能想的出最为镇定的表情看向了面前的男人,“只要我能够活到最后,活过这三十天,就还是能够得到完全的治疗对吧?”

“当然。”

男人大概没有预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台词,他的表情有着瞬间的错愕,不过在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得到了恢复,他满脸愉悦地看向了我,“当然能够得到完全的治疗,这是我们一开始就约好的,只要你能活下来,只要你还能睁开眼睛,那不管什么伤势我都会为你修复,你要相信我,我一向遵守承诺。”

“所以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也会照顾好拉维尼亚对吧?”

对于男人的回答我有些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对于我来说他并没有太多的信誉可言,当然,他说过的事情绝对会好好遵守,但这并不能妨碍他在此之上增加更多的条件。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男人挑了挑眉,紧接着再次在我面前展示起了他夸张的肢体语言,他就像是一个心脏病发的患者,蹙眉并紧紧地按压住了自己的胸口,像是朗诵歌剧一般说出了自己的承诺,“又有谁会舍得破坏这么精致的人偶呢?”

——我没有愚蠢到认为他现在是在对拉维尼亚进行夸赞,更何况是人偶这种形容,他现在所提及的东西更像是对我的警告,警告着我一旦不遵守他所制订的规则就会让我拉维尼亚重蹈我那位“友人”的覆辙。

考虑到拉维尼亚现在和我绑在一起,这也算是对我最为有效的威胁了,只是他这样刻意地让我和拉维尼亚之间拉开距离,让我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仔细想想,我只是不能伤害佩戴有袖章的人,而不是不能伤害特定的某人,这点没有什么错漏对吧?”

在踏上铁笼之前,我向着眼前的男人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考虑到这个家伙的性格,对于答案我倒是很有把握,只是现在的我更需要谨慎行事,我需要他更为准确的答复。

“没有错漏。”

我敏锐地察觉到男人脸上的笑意变盛了几分,“不仅如此,我并不限制抢夺袖章的行为,只要你们能够做好为自己行为负责的准备,不管做什么我都不会有意见。”

“那还真是足够残忍的规则。”

我并没有因为男人的话感到开心,我相信在他的面前,取巧是一个足够愚蠢的行为,如果真的可以抢夺袖章,他也不会制定一开始的规则,那便是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去,考虑到这点,我只能从其他的地方去寻找解决的办法,至于不能伤害佩戴有袖章的人这点,倒也能算作是他的开恩。

这就好像是猎物也有了杀死猎人的方法,而我们要等待的就是猎人武器遗失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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