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都市亚拉托克,在清晨就开始繁忙起来。

年久失修的红砖建筑外墙上,用油漆涂上的绿色花纹已经快要褪尽了。

一个看上去有些破旧的木板上,用大陆通用文字写着“森林之歌”四个字。

仿佛与外界相隔离,森林之歌的宿舍院子里依然像夜晚那般寂静。

原本就只有十几人的小公会,为了避免关门大吉,所剩不多的人都出去跑委托了。

现在这个院子里只有两个年轻人。

两个提着装满水的水桶蹲马步的年轻人。

“唉——”克莱斯特发出了第一百声叹息。

“唉——”紧接着,索丽拉发出了自己的第两百声叹息。

几乎同时叹气的两人转过头来,对视了一下,脸上都是无奈和苦涩。

两个从小就不擅长串供词的人,在昨晚的“审讯”中,把什么都交代了。

于是奥托斯大叔笑眯眯的让两人“按老规矩办”。

天还没亮,犯错的两个年轻人就老老实实的从房间里出来,自觉的开始蹲马步。

没想到这次大叔来狠的,还给他们一人提来了两桶装满水的水桶。

虽然每隔二十分钟可以休息一次,但是从凌晨提到现在,两人的手已经酸了。

终于,奥托斯大叔走进了院子,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受罚的人。

奥托斯端起咖啡杯,优雅地喝了一口,然后回味似的咂咂嘴。

索丽拉死死盯着他,期盼他砸吧着的嘴里能说出“可以了”“惩罚结束”之类的话来。

“晚上继续。”奥托斯最后却说出了这句话。

虽然只是临时的解放,索丽拉还是觉得已经非常幸福了。

双手一松,两桶水直接掉到了地上,溅出了好些水花。

她原地活动着自己的双脚,扭着手臂,用一种不满和疑惑的眼神询问奥托斯。

‘为什么罚得这么重’

“想问为什么吗?”奥托斯右手的咖啡杯放回左手端着的瓷碟上,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压制怒火。

“你们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吗?”虽然语气没什么波澜,但是却如惊雷一般的一句话,奥托斯的怒火仿佛全部蕴含在里面了。

“对不起……”两人都低下了头。

虽然不确定具体原因,但是极有可能两人在街上不自然的言行惊动了教团。并且,发现异样没有及时上报,晚上还在城市里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还牵扯上了不明人物,最后那座房屋还燃起了大火,估计是那个女生所说的毁灭证据。

索丽拉和克莱斯特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非常危险。

首先,那名魔法师的目的是精灵,在追踪精灵的时候恰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是否只有他注意到了两人的对话。

以及那名魔法师有没有把这个消息上报。

其次,救了两人,看上去也是阿斯图特人的女孩又是什么来历。

最后,两人在脱出过程中,无法保证没有目击者,如果教团展开调查,两人的踪迹很快就会暴露。

这不仅仅是两人的灾难,也是整个在亚拉托克,甚至是整个米撒王国中阿斯图特人的灾难。

如果彻查,恐怕大家都会暴露。

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也难怪大叔会如此生气了。

“老实说,这次带你们俩来亚拉托克生活已经是顶着很大的压力了,很多同族都是反对的,因为同族太集中了,非常危险。”

奥托斯像是在抹眼泪一般地擦着脸,难以掩藏对两人的失望。

索丽拉和克莱斯特的头埋得更低了。

“我想着你们都快成年了,这些方面应该有很强的控制力了。亚拉托克是目前我们能生存的最自由的城市,我也不希望你们两个在别的城市里缩手缩脚的生活啊。”

“好了,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会长,等会无论怎么处理,你们两都不许反驳。”在两人头即将埋得更低时,奥托斯来了一个自己经常会干的事情——神转折,

然后转身走了。没走几步,还转过头来望着两人,一脸“怎么还不快跟上来”的表情。

索丽拉和克莱斯特在心里狠狠揪了奥托斯一下,抬起头来跟了上去。

离开了住宿的院子,来到了工会里,这时的【森林之歌】非常冷清,除了前台有一个趴着睡觉的女孩子,一个人都没有。

奥托斯带着两人上了顶楼,在一个刻着复杂花纹的门前停了下来。

奥托斯没有敲门,在门口大声地说:“红鹤会长,我把两个孩子带来了!”

门内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然后门轻轻、慢慢的开了。

“来了啊,快进来吧。”开门的是个橘黄色长卷发,有着黄色瞳孔,看上去24,5岁的女子。

红鹤让开道路,几个人进到了房间里。

“如何,我新淘到的门~”红鹤坐回大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有些得意地问。

昨天,奥托斯之所以没有带两个孩子来向会长问好,就是因为她跑去拍卖行了。

索丽拉发现巨大的办公桌上堆放的全部是拍卖物品的列表。

“红鹤会长,你又买些奇怪的东西了。”奥托斯回头望了一眼那扇门,有些无奈地说。

工会如此惨淡,这个不知道规划资金的拍卖迷逃不脱干系。

“奥托斯叔叔真是的,这可是个好东西啊,这个门有着辟邪、招财……”红鹤开始自说自话起来,奥托斯连忙制止了她。

“这位是【森林之歌】的会长,红鹤·佛朗明哥。”奥托斯介绍道。

索丽拉和克莱斯特自我介绍了一下。

“那么,进入正题吧。”红鹤稍微严肃了一点,“你们两个,知道自己犯下了怎样的错误吗?”

“是,对不起。”索丽拉鞠了一个躬,毕竟自己是主要原因。

“教团那边暂时没什么动静,但是为了以防万一……”红鹤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很不情愿地说,“要委屈你们俩一段时间了。”

说罢,她准备拿起已经准备好的文件,却发现是张拍卖列表,又换了一张,还是拍卖列表。

最后,变成房间里的四个人一起在那一堆拍卖列表中寻找起了那张对两人来说是“判决书”的东西。

“找到了~”红鹤拿起那张纸,清了清嗓子。

索丽拉和克莱斯特连忙直起身来,认真听着。

“你们俩的任务,是护送一批货物到水阀城市·苏菲去。路程不是很远,关键是到了之后要帮忙清点货物,所以花费的时间可能会多一些。不用担心~这个任务的报酬很高~不会亏待你们的~走的路也是大道,魔兽强盗什么的根本不用担心的啦~”

严肃的气氛被红鹤越来越轻松的口气打碎了。

“这就是惩罚?”克莱斯特不由得问了出来。

“是的~名正言顺让你们俩去外地躲一段时间~”红鹤放下那张“判决书”,笑眯眯的说,“但是,你们俩才刚来亚拉托克就得走了呢~真是遗憾,我还想带你们去几天后的拍卖大会上逛逛的呢~”

索丽拉定睛一看,那张“判决书”分明是一张委托。

“非常感谢!”索丽拉和克莱斯特连忙道谢。

“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但是呢~你们两个还是要注意一点哦~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呢~做事要想清楚哦~”红鹤的语气彻底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从红鹤的房间出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心里再次对红鹤报以感谢。

虽然情况特殊,但是好歹也是第一次做委托,索丽拉心里还是有些兴奋的。

打包了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再出门时,工会大门外已经停放了一辆马车了。

金色的长发女孩牵着缰绳,歪着头望着这边。

“我是爱丽丝·拉鲁德,押送的负责人。详情我已经听会长说了,索丽拉和克莱斯特。”少女说道。

索丽拉愣了一下,看上去只有14岁,被梳成两股的金色长发下端有些弯曲,像螺旋那样卷起,头顶上一根呆毛随风抖动着。

绿色的双瞳继续注视着工会的大门,并没有注意到索丽拉的眼神。

“索丽拉,她难道是……”克莱斯特将手放在脸边,侧着头轻声询问索丽拉的意见。

“看上去,很像,应该没错。”

‘就是这个女孩子么,玛丽姐姐的妹妹。’

一想到这里,两人心里涌起了浓浓的悲哀,玛丽的笑容又再次浮现在了眼前。

“你们怎么慢吞吞的。”

“啊!不好意思!”

两人连忙上车。

爱丽丝熟练的一甩缰绳,马匹嘶叫了一声,开始迈开步子向前进。

奥托斯站在工会门口,看着马车走远了,一脸的不舍。

红鹤走到他旁边,“怎么了?舍不得儿子和女儿了吗?”

奥托斯揉揉眼睛,“儿子很舍得,男子汉就得早点自立,女儿吗……舍不得啊……”

红鹤笑了,“要是克莱听到这句话,心里肯定会伤心的。恩——我算算,你捡到索丽拉已经有13年了吧。”

奥托斯望着天,回忆着当初的情景,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快了啊,两个孩子当初都那么小一点,现在都快和我一样高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虽然很不想打断你的回忆——”这时候,红鹤拿出一封信,“今天收到了,破坏气氛的东西。”

奥托斯看着她手里的信,脸色冷了下来,“不得不说,两个孩子不在真是万幸……”

出城的时候,爱丽丝把委托书连同刚刚从两人那里拿来的身份卡一起递给卫兵检查。

卫兵只随便看了一眼就放行了。

出了城,马车的速度就快起来了。

水阀城市·苏菲位于亚拉托克的东南方,旁边有一条名为“梭河”的河流。

梭河在米撒国境内是属于中下游,而上游则在西边的狄芬德神权王国。

米撒国和狄芬德神权王国相接处的北边还有一个叫做“艾森领”的地方,相当于一个小国家。

索丽拉不是很了解狄芬德神权王国,因为阿斯图特人的教材里也没有这个国家的具体介绍,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富勒国是完全从属于萝特蒽教会的。

到狄芬德神权王国,就想到了米撒国与其外交上的一次出名的事件——“逃跑的雷魂晶”

萝特蒽历1980年6月10日,是现在地图上已知的大地——圣土大地第三个干旱年,旱情不减反增。

米撒国全境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旱灾,粮食严重不足。

通常遇上旱灾或是水难的话,教团都会出动魔法师,用魔法减轻灾情。

但是这次的旱灾太严重了,在牺牲了几百名魔法师后依然没有好转。

位于圣土大地东北方的狄芬德神权王国并没有出现严重旱灾,而且有境内北方的龙贝格尔湖,生产上没有任何问题。

在教团的同意下,米撒国派出大使与狄芬德交涉,希望能得到水源或者粮食上的援助。

外交聚会很成功,就差签字了,却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哭笑不得的事情——

狄芬德的大使在喝酒时,被酒杯里的一颗雷属性魂晶给电晕了,而这颗雷属性魂晶正是前几天米撒国准备送给狄芬德的礼物。

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了,米撒国也没有得到援助。

干旱直到第五个年头才结束。

那段时间据说饿死了很多人。

比起这次外交事故,索丽拉对干旱的原因更感兴趣。

虽然没有任何资料提及,但是索丽拉一直认为应该是管理水源的水之大精灵·温蒂尼出现了什么问题。

但是这也仅限于她的猜测了,毕竟见过大精灵的人少之又少。

‘我也想找只精灵契约呢’索丽拉想道。

精灵术和魔法有本质性的差别,至少在副作用上。

精灵术使用的是精灵的力量,而精灵的力量源自于自身的魔力,这是其它生物没有的能量。

力量用尽的精灵只需要休息就能恢复魔力了。

而魔法,需要消耗人的魂能,魂能却是无法自己恢复的,只能用魂晶进行填补。

魔法使用过多,导致魂能透支的话,就会使人变成植物人。

如果用魂晶补充,魂晶使用过量又会使人精神崩溃,发疯致死。

相比起来,精灵术比魔法安全几百倍。

但是如果比较威力,精灵术就远远不及魔法了,不过这也只是对于契约普通精灵来说,因为要和高等精灵契约实在是太困难了,更不用说精灵起源的大精灵了。

从亚拉托克到苏菲,如果不停的赶路的话,只需要一天。

马车显然不可能实现,即便驾驶马车的爱丽丝不觉得疲惫,拉车的马儿也会罢工了。

一临近中午,马车里就热的不行了,爱丽丝便将马车驶到了一个驿站,几人躲避酷热的同时把午饭解决了。

吃完正餐,再将一碗冰镇绿豆沙送下肚,索丽拉满足的靠在椅背上。

爱丽丝一脸惊诧地看着比自己大几岁的索丽拉——这吃相太豪迈了,或者说让人感觉太有食欲了。

克莱斯特则是非常冷静的一勺勺的将绿豆沙往嘴里送——已经习惯了。

吃过饭,一直休息到下午3点,三人才再次上路。

驿站买来的冰块很快化成了水,三人都热的不行,但是又不能停下——夜里行车容易遇到强盗。

和强盗战斗是小,强盗大多是流氓地匪,一群乌合之众,索丽拉完全不怕,但是要是把货物损坏了,事情可就大了。

爱丽丝突然停下了马车,“有人想搭便车。”

索丽拉和克莱斯特探出头去,前方十几米处有一个青年人,正竖着大拇指站在路边。

“让他上来吧,我们说话小心点就行了。”索丽拉觉得无所谓,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让克莱斯特把他的位置让出来。

克莱斯特向爱丽丝点点头,坐到了索丽拉身边。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今天真是热,拦了半天都没碰上一辆马车……”

一边说话一边上车的青年似乎看到什么愣了一下,一头撞在了马车的门框上。

索丽拉连忙站起来拉住他,以免他晕乎乎的栽下去了,“没事吧?”

“没,完全没事啊,哈哈。”青年揉着被撞到的地方,笑哈哈的说。

马车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克莱斯特和爱丽丝换班。

爱丽丝坐在位置上,很快睡着了。

索丽拉和青年对视着。

‘为什么,看到他就有一种很讨厌的感觉呢……’

索丽拉打量着坐在对面的青年——金色的短发,红色的瞳孔,这么热的天还穿着一件大衣,系着领带,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看怎么感觉热。

“我叫索丽拉,你叫什么?”最后,索丽拉干脆直接发问。

青年愣了愣,然后很高兴的说,“哇,美女和我搭话了呀!”

“我是认真的!”

“还是认真的啊~”青年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你可以叫我伊若拉。”

索丽拉有些没好气的眯起眼睛,“伊若拉,我们以前见过么?”

“恩——”伊若拉盯着她的脸看起来。

没等他看出个结果来,一个手刀劈了过来,伊若拉扑倒在地。

克莱斯特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捏着拳头发出咔咔的声音,“原来是个色鬼!亏我们还好心让你上车,你想对我家的索丽拉做什么?”

索丽拉眨眨眼睛,有些诧异,随即脸红,“什么叫‘你家的’啊!”

“当然是‘我家的’了!你可是我妹妹啊!要是你怎么了,老爹不抽了我的骨头。”

“是,是这样么……”索丽拉捂着自己红透的腮帮,把脸转向了一边,还好,爱丽丝还在睡。

伊若拉从地上站了起来,“为了确认以前有没有见过索丽拉小妹,我当然要凑近点,看清楚点啦!”

“你是近视吗!干嘛凑那么近!是近视就不要在那耍帅不带眼镜了!你摆明了是想占便宜!”克莱斯特一把拉住对方的领带,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怎么?你分明就是吃醋了吧。”伊若拉坏坏的笑着,捏住了自己的领带,但是克莱捏的很紧,没法把领带抽出来。

“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

“哦?哪一方面的?”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着。

爱丽丝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难以相信,“原来真的像姐姐说的那样,有这样的男生啊……”

她半张着嘴,有些震惊。

克莱斯特连忙推开伊若拉,“爱丽丝!不是那样的!”

“是啊!”伊若拉正了正自己的领带,“世界上那么多美女等着我,我干嘛对一个毛头小子感兴趣。”

爱丽丝歪着头,“是这样么……等等,你们都在这里了,那是谁在驾驶马车?”

几个人面面相觑——真的吔,大家都在这里了……

随即,马车很戏剧性的噗啦一声,驶进了河里。

这条河是梭河下游的一个支流,不是很深,但是也足以淹到马车的一半了。

几个人先把货物抢救上了岸。

爱丽丝一边没好气的把货物的箱子排开,让它们能够快速的晾干,一边琢磨,这两匹马已经算是马前辈了,按理来说不会把车拉进河里的啊。

但是看到两匹马在河里冲凉,很是开心的样子,她似乎明白了——两匹马也嫌这天气太热了……

克莱斯特顺着河岸去追货物了,有一个箱子的盖子没有盖好,掉进水里的时候,里面有几个货物飘走了。

虽然可能性不大,克莱斯特还是顺着河流向下走,这里的水不是很急,兴许还能找回来。

还好这批货物是烧制好的瓷器,不用担心被水泡坏了。

把盖子都打开后,索丽拉和爱丽丝才开始拧自己衣服的水。

伊若拉托着下巴,看着两个女孩子。

“你,你看什么啊!”索丽拉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哦——”伊若拉笑笑,“没什么啊,只是觉得湿漉漉的美女别有一番风味呢。”

“你!”索丽拉气急了,原来真的是一个色鬼啊!想罢她拿下腰间的佩剑,连着剑鞘重重打在他脸上。

伊若拉捂着被打到的额头,痛的丝丝的抽凉气,也不再看她们了。

克莱斯特没有追回那两个冲走的瓷器,有些丧气的回来了。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大家决定在河边露宿一晚,明天清晨再上路。

索丽拉原本想赶伊若拉走的,但是看他一副文弱的样子,担心他在路上就被夜里出来觅食的魔兽给吃了,只好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让他留下了。

好在伊若拉只是乖乖的坐在一旁,没有再来“骚扰”他们了。

夜晚路灯橘黄色的光线也无法照亮的狭窄小巷,其尽头处有一扇木门。

门内弥漫着冲天的酒气。

迫于房间内的闷热和天花板上风扇的效果,喝酒的男人们索性裸露着上身。

这样似乎没有礼节的行为,与这个酒馆的档次并不冲突。

点的最多的还是普通的啤酒,服务生一扎一扎不停的来回送着。

“沃利大叔!再来一扎!”叫酒的是个年轻人。

“卡恩!干脆我给你搬一桶来得了!你今天都喝了多少啦!这么照顾大叔我的生意我是高兴啦!但是要是月底了你吃不起饭,那可就糟啦!”

吧台后的酒保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让服务生给他端酒。

“那也要等到我平安回来了再说啊!倒霉!这星期正好轮到我值班,偏偏又碰上前几天的暴雨,上头一直催我快些工作!真是的!一点都不替我们这些员工想想!”

“哦……”沃利收起了笑容,有些同情的看着卡恩,“那还真是不巧了。”

“不管了不管啦!我老妈最近每天都要去教堂祈祷至少十五个小时,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都瘦了一圈了!丢掉了这份工作的话,也养不了家了,与其这样不如去冒险,如果我运气不好正好撞上‘清道夫’的话,那就自认倒霉吧,至少老妈可以那一笔赔偿安享晚年了……”

卡恩说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了。

“明天就得去工作了,今晚让我喝个痛快吧!”

“说的是呢,但是这样的啤酒可喝不过瘾啊。”

一瓶精致朗姆被服务生放在了他面前。

“要喝得过瘾当然要喝好酒了。”

卡恩看着这瓶精致朗姆,咽了口口水,“算了吧,大叔,这酒我可喝不起啊!”

“别这么说啊。”沃利已经从吧台后走到了他旁边,拿起那瓶精致朗姆,用开瓶器打开,“钱就等到你上完七天班再付吧,那时你应该也不会计较这点钱了吧。”

“……说的也是,多谢照顾了,大叔。”

睡不着——

索丽拉坐了起来。身旁,爱丽丝已经睡熟了,也能听到克莱斯特轻微的呼声。

等等……伊若拉呢……

索丽拉迅速推开薄毯,站起来环视周围。

该不会是小偷或者强盗,趁我们睡觉的时候偷走货物或者是去联络同伴了……

她先跑到马车旁——货物还在。

总之先把克莱和爱丽丝叫醒吧……

突然看到远处河岸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一个人。

索丽拉借着夜幕悄悄靠近。

那人突然转向了这边,“美女,这么晚了还不睡,会长皱纹的哦。”

“不用你担心。你又在做什么?”

“不要这么警惕嘛,我只是在看月亮而已。”

索丽拉抬起头来——没有一丝云彩,星星似乎也消失了,只剩下一轮又大又圆的明月,高挂在天空正中。

看到少女似乎沉醉在了景色中,伊若拉轻声问她,“美丽吗?”

她点点头,“不管在哪看,月亮都是这样的呢。”

不知道,妈妈是不是也在看着这样的月亮呢……每次一想到这里,就会忍不住流泪呢……

“怎么了?想妈妈了吗?”

索丽拉猛地回过神来,低下头用手背擦去泪水,“怎么会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伊若拉从石头上站了起来,俯视着她,“要是听到你这么说的话,妈妈可是会伤心的哦,索丽拉·米勒。不对——真名应该叫索丽拉·维休斯,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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