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纤然的小米粥还没吃完，她小口小口的吃，一点也不吃多，在陈亦来之前，一直看着火炉发呆。捧着粥的玉手还是很红，在外头淋的雪太多，估计要烤一会火才好。
妇人也走了出来，她拿起放地上的小米粥，走到卧室吃粥。
苏纤然看在眼里，闲来无事，便跟陈亦低声说道：
“这妇人恪守妇道，见你在这吃粥，她就去别处吃了。”
“嗯。这样不挺正常的吗？”
陈亦想了想，喝下一口小米粥，
“凡间人都这样，遵从男女授受不亲。”
“你还没发现问题？”
苏纤然继而说道：
“我们这个幻境…或许背景是凡间。”
“背景是凡间？”
陈亦微微愣了一下。
“嗯，应该是，幻境的本身是一种半独立于天地的空间，不可能如正常天地般大，故而需要他人设立某一特殊背景，有的幻境背景是已经崩毁的古天庭，有的是燃着三味真火的高天火域。”
苏纤然简单的解释着，她怕陈亦听不懂，用了一个形象的比喻，
“就像是戏，幻境是戏的舞台，而我们这些在幻境历练的，是戏的旦角。”
“原来如此。”
陈亦点了点头。
苏纤然接着说道：
“幻境里面或许有什么要我们去做的事，只要完成，那么就应该能离开幻境。”
“会是什么？”
陈亦问道。
“不清楚。”
苏纤然摇头。
已经入夜，妇人家里没油灯，不过屋子里不算漆黑，火炉照亮小半间屋子，里面的炭火噼啪作响。
妇人给苏纤然拿去衣物，不过不是寻常乡野的粗布，而是这雪村盛产的绉纱衣物，妇人这几年卖绉纱时，会专门把质地好的留下一些，两年前又留下了一整块绉纱，平日无聊靠着自己上不了台面的针绣伎俩，织了一件像模像样的衣服。
“这原本是打算下年卖去镇里的，姑娘你先穿上吧。”
妇人微笑着说道，心里感叹这么好看的女子是真的少见，若是她喜欢这衣服，倒是可以便宜的卖了。
“嗯，谢谢大姐了。”
苏纤然点了点头，手里托着绉纱衣物，模样上比身上的衣服要差，她即不算喜欢，也谈不上嫌弃。
“你弟弟早烧好水了，姑娘你去洗个澡，然后趁早睡下吧。”
妇人轻轻拉起她的手，打算带她去洗浴室。
苏纤然暗暗发笑，这妇人真把他当自己弟弟了。
洗过一个热水澡，苏纤然换好了衣物，这绉纱衣物是妇人照着自己身材做的，披到苏纤然身上，饱满胸脯勾勒出弧度，她身材要比妇人更好些。
陈亦在她之后，也洗了个澡，出来之后，发现地上打了个地铺，苏纤然坐在地铺上，打着哈欠看着火炉里的噼啪火星。
“她跟我说，既然是姐弟，那就睡在一起，还说要让出卧室，我给拒绝了，说我们没那么矜贵，跟她说了半天，她才同意，真是个好人。”
苏纤然拉了拉被褥，盖到诱人的大腿上。
她看向陈亦，发现他竟然愣在原地，双颊微红。
美妇心里暗暗说了句自作孽不可活，接着嘴角轻翘，天然妩媚的长眸看向陈亦，
“姐弟嘛，睡一起也无所谓了。只是小弟晚上别太粘人，大雪天的，一点暖就好，可别太暖。”
陈亦慢腾腾的走到地铺旁，想了想，开口道：
“要不把枕头给我，我干躺地上？”
苏纤然没照他说的，把枕头给他，而是指了指火炉，娇笑道：
“这火炉顶多烧到半夜，你可以试试躺地上冻死。”
他看向火炉，苏纤然说的十分乐观，在他看来，这火炉估计撑不到亥时。
陈亦还是犹豫。
与女子同榻而眠，他这一世除了自己的母亲，就只有洛杉雪了，他一直对这事十分顾忌，同榻而眠，假若女子模样周正，保不准哪个没忍住就床上打架了，一旦食髓知味，今天床上打架，很可能演变成天天床上打架。做出那种事，两人就有了非同一般的瓜葛，就算苏纤然不放在心上，但陈亦是绝对不忍心放下的，一刀两断的事，他天生做不来。
就好像洛杉雪当年下药把他吃干抹净后，陈亦虽然当时生气，可还是不忍心跟她断绝关系，再后来发现自己对她有一点的喜欢。
苏纤然挪了挪身子，地铺留出一大片空位置，她敲了敲，轻声道：
“知道你担心什么，我算不上良家女子，现在也不会逼迫你做那种事。”
“……呃…你之前不是还说要采补我，突破元神境吗？”
话音落耳，苏纤然也没反驳，毕竟她当时确实是这样说，也有这个想法，
“那你要不真躺地上？半夜可别爬上来。”
陈亦权衡再三，思量再三，方才缓缓走去地铺，坐到美妇给他留的一片空位置上，
“那我就在这睡了…”
“瞧你这委屈样，真是冰清玉洁。”
苏纤然躺到地铺上，将被褥盖至胸脯，妇人留下的被褥也只有一张，意味着陈亦要钻进她被窝去睡。
陈亦犹豫了一下，还是躺下了，不过没有盖上被褥。
美妇叹了口气，掀开被褥，想盖他身上，陈亦摇头拒绝，她柔声说道：
“不盖很冷，盖上好，别冷着。”
被褥盖到陈亦身上，他看向苏纤然，火炉的光亮让她的脸庞置身一片朦胧中。
“那个时候，为什么要让我现在外面躲一会？”
关于刚到这妇人家门前，陈亦让她先在外面躲一会的事，苏纤然还记得，到现在还疑惑不已。
“没什么，只是因为……”
陈亦低声说着话，
“那时不知道里面住着什么人，要是是个五大黑粗的爷们，见着你肯定殷勤的点头让我们进去，万一他不安好心，给你我下什么药，以我们现在的修为，可做不到百毒不侵。”
他的话，苏纤然听在耳里，虽谈不上记在心里，却还是很认真的听，因为心里有些暖意。
“还有，要是里面住着一队夫妇，只见着我一个人，应该是答应借宿的，等我进门后，我再跟他们说，还有一个人也要借宿，他们就不好拉下脸反悔。”
“为什么只见到你一个人就会答应借宿？”
苏纤然侧过身，本就艳美的脸蛋在火光下更显动人。
“你好看呗，妇人要是善妒，见到你肯定会担心自家男人会不会被你勾引，要是我们一同出现，她看见你，一定不会让我们借宿。”
陈亦耐心的解释这些细节脉络，苏纤然生在天狐一族，不太懂得这些人心的细微想法，这会听得入神，听完后半垂着眸子，在脑海里把他的话重复一遍。
陈亦此时转过身去，闭上了眼。
“这么早睡？不再聊聊？我寂寞着呢。”
苏纤然见此，妩媚一笑，戳了戳他的腰间。
被突然袭击，陈亦身体猛然一震，那地方是他的软肋，转身看向苏纤然，轻声道：
“别碰那里。”
苏纤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大的反应，觉得好笑，道：
“你怕被人碰那里？”
陈亦的腰间软肋一直以来都被洛杉雪掌握在手，时不时就会被来上一手，苏纤然这算是瞎猫抓着死耗子，纯粹好运。
“嗯，陛下总掐我那里，那里实在不禁碰。”
或许是跟苏纤然亲近了许多的缘故，他没防备的说起了洛杉雪。
“陛下？”
苏纤然一脸疑惑，
“皇帝吗？修真界哪有皇帝？”
“呃…”
陈亦这才发现刚才不小心把洛杉雪的事说了出来。
“以前的时候，她是凡间的大楚天子，所以我就叫她陛下，一直叫惯了。”
陈亦轻声解释道。
“皇帝掐你腰？”
苏纤然露出古怪的神色。
“她是女帝，九年前登基，你是阴灵，不知道很正常。”
陈亦当然明白她在想什么，赶忙解释。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喜欢男人，那样苏衿那丫头就有得可怜了。”
美妇恍然大悟。
但她随即想到了什么，紧接着诧异的问道：
“你说女帝总掐你腰，你们…是什么关系？”
“算是…一起过日子的那种。”
“她是你道侣？”
“不是，暂时不是。”
陈亦摇了摇头，看向苏纤然，狐媚的眸子在火光下好看极了。
苏纤然眨了眨眼，她向陈亦靠近了些，他们两人同睡一个被窝里，陈亦嗅到些许的体香。
“你跟苏衿那丫头有瓜葛，又跟一个女子皇帝有瓜葛，亏我还以为你是个贞洁烈夫呢，要不今天把你姐姐我给一同吃了。”
苏纤然调笑道，她捋了捋有些睡乱的发梢。
“我跟苏衿不是那种关系，只能算是朋友而已。”
陈亦解释道。
美妇一点也不信，
“只是朋友，那丫头这么好看，你只是交个朋友？”
苏纤然虽然是几百年前死的，但苏衿十六岁的时候来过阴曹地府探望她这个阿姨，她自然清楚苏衿的容貌。
说句她不肯接受，但不得不接受的话，苏衿比她好看了好几分。
“真的，这里面的事很复杂，我不是跟你说过她之前想杀我吗？”
闲来无事，又没多少睡意，陈亦打算跟她聊聊苏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