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幻想乡上百万公里的地方,我们严阵以待着。
舰载雷达显示有敌对目标靠近我们,而且已经预先实施了电子干扰,不过倒是被我们反制了,我们现在保持雷达静默状态,舰队的战列舰之间保持视距内行动。最为原始的方法确实是最为有效的,在某些特定的时候。
“舰长,我们的观察员捕捉到他们了,奔向我们的是名为穆恩二二的家伙。”河城负责担任我的副官,这一点让我稍微放心一些了。
因为如果我在战斗的时候听说河城阵亡的话,我一定会丧失继续抵抗的勇气的。对,我说是抵抗而不是迎战,是因为我深知自己几斤几两,我们能够做的只是阻挡一下月球都市的舰队罢了。运气好的话还能击沉一些敌军舰队。
“舰长,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能不能在我死前告诉我啊?”河城问道。
我听了之后一阵心酸,鼻子里有股热流在拼命涌动,眼眶中叶湿润了。
你让一个实际上比看上去还要幼小的小女孩说这些话,不仅仅是一种耻辱,还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我的脸上。
我虽然不是铁骨铮铮的军人,甚至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女孩。但是作为对于河城而言仿佛姐姐般的存在的我,在有着保护河城的心情的时候,听到了这样令人心碎的话。
我的感受是无以言表的。
“哈哈,你何必这样?我们还不知道结果哩!”我回答道,虽然我眯缝着眼睛,嘴也弯成月牙状,但是我确实没有笑。
我只是憋回了自己的眼泪,没让打算夺眶而出的它得逞。
“是吧,那么好嘛,回去之后要记得告诉呐?”河城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
“行。”我当然不会忍心告诉她,我会食言。
另一方面,来自月球都市的舰队庞大到难以想见,近七十艘战列舰拖着红色光晕拖拽,浩浩荡荡地向我们开来,就像昔日克伦威尔的重装骑兵那样行进。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些月球都市战列舰的舰艏主炮,黑洞洞的炮口,简直就是灾难,相距超过五千公尺,我居然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大炮的炮口。我觉得那用不着一个齐射,而只需要一次正中就可以直接把我们的战列舰拦腰打碎,就像从二楼把一块砖头扔下来那样粉碎。
我盘算着我们可以承受多少次进攻,对方的失准率有多高,我们的命中率有多高,双方的机动性相对如何。这些问题一瞬间是无法被想清楚的,那需要精密计算和多次观察才行。所以我干了一件不得已的事情,就是当即下令迎击敌军,而且完全只依靠光学瞄准系统以免被对方雷达锁定。
“一旦瞄准以后就等候我的命令,另外我要求空天战斗机中队马上进入战斗状态,在战列舰附近待命。”
这时候,我已经可以看到那些军舰的轮廓了。
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虽然时隔已久,但我记忆犹新。
一个神秘人,一个少女,一个胸怀伟大理想的先驱。她独自一人扛起了一个重担,背负一份沉重的责任,然后也是独自一人地离去。
想到这里,我就不禁回忆起自己所见到的那些。
在一望无际的夜空当中,一轮满月昭示着我们的世界的未来。在那片深色的夜空中除了月亮,还有火红色的流星雨。那是她和她的舰队被打得支离破碎所残留的唯一痕迹。坚硬的碎片被烧毁,坠落到幻想乡的各个角落,空中时而还在传来断断续续的轰鸣声。之后,满月之夜就永远定格了幻想乡的时间。
手中的红茶在杯子里颤抖,我分明感到了自己的懦弱。
我是谁,为什么对幻想乡的过去、现在、未来视而不见?
长年累月对命运的独一注重已经要磨灭我心中最后的一点良知,虽然我知道良知这种可笑而鸡肋的东西是一种我不屑一顾的存在。一直以来的高傲被那个人击垮之后,我就只能反反复复思索着自己的行动,自己的思维模式,还有自己的处境。
斯卡雷特家族的家徽早就蒙上了厚厚的灰尘,我曾经想过试过去拭净它,重现它的光彩。可是我确实又知道自己只是在逃避。
逃避我那并不光鲜夺目的身世,逃避我自己其实无法改变任何事的事实,逃避我所害怕的一切那就是我不想被命运所左右。
而当我这样逃避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命运就是永远逃避。
“大小姐,时间的流逝有古怪。”咲夜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来到我的身边,像往常那样为我续杯红茶,但是说出的话却不再是平常的那些毕恭毕敬的谦辞。
“是什么?”我问道,心再次飞到万里之外的苍穹当中去。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某种失败而导致的后果,就是这样,也许我们就这样永远失去了她了。
心中一阵绞痛,我已经不想去面对因为自己再一次的软弱而造成的结局了。
“大小姐?”咲夜想过来搀扶我。
“不,我不想连在自己家里都是一个需要别人扶着的孱弱女孩。斯卡雷特家族的蒙羞,我也许要负全责的吧。”我说着,极力按住自己的胸口,就像这样可以止痛那样,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卧室去。
大小姐只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而天上的满月却不像往日的那样纯净。大小姐累了,而我却无法安抚那个瘦弱的小身影。
今夜的寂寥无人和惨淡的月光,照映了幻想乡的每一个心灵,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