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无尽的冷意压迫着神经让我再次清醒了过来,强烈的,不想就此死亡的念头占据了我的脑海,让我再次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但比起周身的冷意,现在更加让我在意的是位于小腹上的沉重的感觉,之前见到过的精灵将头伏在了我的身上,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在床边守了我一夜,而我之所以会感到寒冷,完全是因为现在还在不断从她眼角滴落的泪水打湿了我大片的衣物。

为了避免将她吵醒,我只能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手指,看起来那位竞技场的主人在这方面的确算得上是言而有信,我的手并没有因为之前的疯狂举动断掉,力气方面也没有衰弱,这点倒是比现代的医术还要可靠。

——当然,这或许也与他们救治人时所用的魔法原理相关,从之前救治我的那个奇怪女人所用的魔法来看,比起救治,魔法所能做到的事情更加类似于复原。

“你醒了!”

身旁精灵难以压抑的兴奋之情透过她的话语传了出来,大概是注意到了自己在我衣物上所留下的大片痕迹,她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这一跌跌撞撞的行为让她打翻了身后的一系列家具,这倒是让我有些抱歉不小心将她吵醒了。

“我觉得不用这么兴奋也可以,毕竟没有实力的话我也不会轻易就和那个男人进行赌约。”

虽然是十足骗人的话,但这并不妨碍让眼前这位精灵小姐的脸上露出笑颜,看到她忙不迭点头表示赞同的动作,我倒稍微松了口气,这一次遇见的总算是和之前的那位好友不同的家伙了,要是救下一个和昔日好友相同性格的人来,那还不如让我死在竞技场上比较好。

不过这也让我想到了另一件事,“那个男人难道没有遵守承诺吗?我记得他应该答应过我在那之后会提升你在竞技场内的地位吧,难道说你现在还是奴隶的身份?”

看着精灵小姐穿在身上的女仆装,我突然有了一种受欺骗的感觉,不过精灵小姐倒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紧张地摇了摇头,“并不是这样,其实我现在已经不用再进行一般奴隶的工作了。”

“那为什么还穿着这种衣服,这不是很奇怪吗?”

拉维尼亚的话倒是让我松了口气,虽说她的装束并没有什么变动,但看她的样子也并非在骗我,如果能就从奴隶的身份中脱身无疑是最好的。

要知道我之所以会这样帮助她并非单纯地出自善意,说到底不过是将所有的可能赌在了她的身上而已,我深信在背后掌控着整个竞技场的男人对我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至少他不会一直对保持兴趣,而我现在所需要的便是一个到了那时能将我买走的人,被我施以了恩情的拉维尼亚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异世界,我想要安稳的脱身恐怕也只有用这样步步为营的方式了。

“只是不知道应该穿什么好。”

拉维尼亚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人类世界的服饰看起来都很奇怪,穿上去总感觉异常的行动不便,反倒是这件衣服,穿久了之后还觉得比较合适。”

女仆装比较合适?拉维尼亚身为精灵,其独特的思维让我有点无法理解,尽管如此,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或许就连她也还需要一个逐渐适应的过程,而现在她不过是刚摆脱了奴隶的身份。

“那你接下来可以暂时和我住在一起吗?”

我装作有些犹豫地向拉维尼亚询问了一句,之所以会抛出这样的问题当然不是因为我真的想要沉迷在精灵女仆的世界中,事实上我现在使用的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方式想让她就此留下来而已,简单地来说我并不想放任她离开,也并不打算放任她离开。

如果我和她的关系一旦变得生疏,那就谁也无法说清最后会产生怎样的变故,更为重要的是我相信如果我能将每次的伤势都展现到她的眼前,想必更加能够让她感动,说到底,我并非是一个高尚的拯救者,相反,卑劣才是更加适合形容我的词汇。

“你现在才刚脱离奴隶的身份,我担心你一个人在人类世界生活会有危险,更何况现在你应该没有办法一个人独自生活下去吧?”

看到拉维尼亚还有些犹豫的样子,我以更像是威胁的说法像她询问了一句。

这一次她脸上的神色倒是变得坚定了不少。

——果然还是得将她留在身边才行,在此之前我们甚至没有交集,这样的关系光凭恩情是无法维持的。

“我会留下来的。”

听起来更像是在对自己做心理暗示,拉维尼亚的脸上浮起了坚强的神色,在攥了攥自己的拳头后,她朝着我点了点头。

就和以前看过的小说中所描述的一样,精灵果然是一个不擅长说谎的种族,明明在此之前还是一副犹豫的样子,现在的转变未免也太快了,尽管这么想,但我还是没有直接将这种话说出来。

“对了,你现在需要吃点什么吗?”

就在我思考应该怎么接下拉维尼亚的话时,她突然从床边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从竞技场回来之后你就一直在昏睡,应该已经很饿了吧?”

这种事情在拉维尼亚还没有提起的时候倒还算好,如今被她这么一说,一阵几乎快要令我眩晕的饥饿感径直地冲上了我的大脑,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我向着拉维尼亚点了点,同意了她的建议,在睡过去之前我想我的确需要吃点东西了。

而令人觉得糟糕的是,拉维尼亚察觉到我的反应,急冲冲地跑出去,端回来的却是一盘水果,我差点都忘掉了精灵这个种族的食谱。

犹豫了片刻,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推掉眼前的食物,这种时候再吃一些生冷水果进去,恐怕就不止是想吐这么简单了,在近乎绝望中,我径直闭上了双眼。

在意识迷糊中,我隐约又听见了一阵焦急的脚步声,等到我循着香味醒来的时候,却是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而香味的来源却是身旁的拉维尼亚。

此时她手中端着的果盘已经换成了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粥,虽然颜色看上去有些微妙,就连混杂其中的肉也有种烧焦的感觉,但当我看到精灵女仆手指上的烫伤时,还是老老实实地接过了她手中的勺子。

事实上比起烫伤,精灵这个在传闻中从来不会接触肉类食物的种族,会亲自下厨为我做一碗肉粥这件事反而更加令我感动。

——当然,更多的还是不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成了一个奴隶,我就没有再幻想过自己还会过上什么安稳的生活,哪怕是好不容易能与前世只在幻梦中出现过的种族相处。

而比起与对方相处,更加令我感到害怕的是沉溺于对方的好意,那样只会让我软弱,让我无法再集中精力面对竞技场的主人,同时也没有资格再在这座竞技场活下去,不过这其中理所当然还有着一个最让人绝望的理由,我担心当我再一次面对选择时无法狠下心来对眼前的精灵下手。

这一点,我想才是那个男人最想看到的。

手指使不上太多的力气,我猜想这其中或许还有着那个男人在作祟,只是现在的我没有办法反抗,因此贴心的精灵小姐很快就从我的行为中发现了端倪,在我颤抖着将勺子跌落餐盘时,她笑着将勺子敲了过去。

我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被人喂食的一天。

这位太过纯真的精灵小姐显然并没有想过那么多的东西,她小口小口地吹起了勺子上的粥,伴着异常的清香,我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飘向了她有些发红的双唇,并不是对她抱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她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太过诱人,为了避免太过尴尬,我只能暂时垂下了眼皮。

以防自己的脑海被过分绮丽的念头占据,说到底,我也只不过是利用了她的良善而已。

“这还真是温馨的一幕。”

还没有等我将第一口粥吞咽进去,一个令人火大的声音就再次响了起来,即使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来人是谁,现在唯一让我觉得气恼的就是我没有趁早吃完精灵小姐手中的粥。

既然这个家伙悠闲的前来,那么等待我的毫无疑问是更多的折磨,唯有这点我可以肯定,正因为如此,在精灵小姐因为害怕而将勺子重新放回了碗中时,我以毫不留情的瞪视望向了来人。

说起来这个家伙,甚至就连敲门的习惯都没有,虽说整个竞技场都是由他说了算,但只要一想到这点,就还是让人觉得火大。

“难道是不欢迎我吗?”

完全没有自觉的男人依旧在自说自话,我所唯一能够肯定的只有他出现在这里绝非是为了闲聊,虽然他还没有察觉,但在他黑色的裤脚上还残留着一些湿迹,而在这个竞技场内,我完全联想不到鲜血之外的东西。

“怎么会,我们这边可是欢迎得不得了。”

我摇了摇头,看向了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心底涌现出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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