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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业红莲从腰间解下来,我抱着她小心翼翼地一同钻进了轿车里,学姐紧随在我的身后也坐了进来,她干净利落地拉上车门,对司机说了一句:“好了,开车吧。”

轿车里虽然有空调,但是没开窗的情况下,我穿着一身长风衣,果然还是觉得有点闷热。于是我干脆将风衣脱下来,叠起来放在了一边,露出了里面的那身连衣裙。

蓝色碎花的连衣裙很简单,而且长度也到脚踝的位置,相当令人安心。

“这次要去的地方远吗?”

我换了几个姿势,但业红莲本体带刀鞘的长度实在太长了,抱起来很不方便,于是我干脆把她横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这样总算是没问题了。这个小笨蛋下来见过学姐一面以后,很拘谨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就缠着我说要补觉。

我有心阻止,但她一眨眼就瞬移到了刀里,比泥鳅还要滑溜,根本抓不住。

“这样就失去带着她的意义了吧,你会用刀吗?”

学姐单手托腮,靠在一边的车窗上,斜着眼看着我腿上的武士刀。

“反正工作还没正式开始,路上就让她再睡会儿吧。”我也没有办法,只好无奈地朝学姐耸了耸肩,“她最近还是挺嗜睡的。”

“哦……她刀形态有触感吗?”

学姐好看的眉眼中忽然泛起了一丝妒意,她小声地询问道。

“没有吧……”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小问题吓了一跳,吞吞吐吐地憋了半天,这才憋出一段话来,“我也不确定,不过带刀鞘的情况下肯定没有触感的。”

“夹在腿中间也没有感觉吗?”

并指如刀,学姐的手掌掌尖很轻松地戳到了我的腿缝里。我本来坐得就挺放松的,没有刻意合拢腿,现在再合拢腿也已经无济于事了,学姐不会这么被限制住的。

“当然不会有感觉了……”

学姐轻轻地摩挲着我大腿根的位置,这个看似寻常的动作对我而言,不亚于是千吨炸药的导火索,我一下子夹紧了双腿,稍稍阻滞了一下学姐的动作。

“等、等一下,学姐你问的到底是谁啊?”

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拎着学姐的袖角,往外扯了扯。

原本以为不会这么顺利的,我甚至都做好了被学姐摸个一路的准备,结果她很亲切地就抽出了手。要不是换了个手托腮,我真的会觉得学姐转性了吧。

她腼腆地笑了笑,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嗯,我问的是业红莲啊。”

胡说八道!分明是在调戏我!

“那就好,我还以为学姐是在问我呢……”

红着脸理了一下凌乱的裙子,我也没有点破,只是埋头悄悄地说道。

业红莲还是毫无反应,我也不知道她是在装睡还是真的已经睡着了,希望是后者,要不然还真是有够尴尬的。我还没被她见到过失态的样子呢……

沉默了几许,学姐朝我这边坐了一点,再一次主动打破了沉寂。

“小序,你看历史的时候会不会疑惑?”学姐也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她突然向我搭话问道,“天魔士、天子,或者说谪居于地表的神明,明明那么强大,却还是会陨落、死亡、被人代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迟疑着摇了摇头,示意不知道。

老实说,魔士百科全书里有很多关于天子描写,基本上都是声称天子就等于盛世,无惧任何敌人与灾难,永无落幕的黄金时代。可令人无语的是,从夏商周开始,这样的“永无落幕”的时代,实际上已经落幕了整整十一次。

以致于,我都怀疑起这些话是不是对于统治者夸张的称颂。

“因为这世上不存在完美无瑕的系统,即使是稳定如天朝,也会因为逐渐积累起来的种种偶然崩毁。”学姐条理清晰地为我解释道,她轻声说道,“体现到具体的细节,就是出现了可以杀死天子的魔士。”

可以杀死……天子?

“可天子不是最强的吗?还有谁能打败他?”

这从逻辑上来说还是讲不通,魔道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系统,境魔士打不过妖魔士,妖魔士打不过病魔士。相临等级的差距并不会随着位阶提高而拉近,反而会越来越大,到地魔士与天魔士的时候,用云壤之别形容也不为过。

用人海战术是绝无可能战胜天子的,即使是用地魔士堆砌起来的人海也一样。如今各自独霸一方的地魔士与人魔士,也不是垂死的明天子的一合之将。

这就是差距。

“以正常的能力而言,是的,但这世上还有许多不必看等阶的能力。”

学姐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我的意见,但她随即就用一个转折推翻了我的结论,她提起手,指了指前面的那辆轿车,那里坐着的正是千里迢迢赶来论道的炃小姐。

“就比如说炃,她就是墨家精心准备的,专门用来弑君的武器。”

“弑君?”

在这个君王就等于国家最强能力者的世界里,“弑君”一词存在有特殊的意义,炃小姐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等本领。

“如果只是用魔士的等阶来评价她,那么她就是个普通的境魔士,但是她可以吸纳凡人的嗟怨来强化自己,没有上限。”学姐宠溺地抚摸着我的脑袋,轻声说道,“这个就是典型的弑君能力,民众心中积攒的不满会化作她的力量,焚烧掉强大的天子。”

我仔细感受着手掌拂过发丝的触感,配合着她的动作挪动脑袋。

忽视了在前面开车的司机之后,轿车里其实也就只有我和学姐两个人了——业红莲虽然还在我腿上躺着吧,她说是眯一会儿,但是现在估计又睡得死沉死沉的了。

“那学姐能够打得过她,岂不是比天子还厉害?”

联想起学姐之前吊打炃小姐的事情,我瞪大眼睛,吃惊地问道。

“哼,当然不是啦,哪有你这么拍马屁的?”

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伸手搓了搓我的脸颊,此时车已经来到了预定的会场。

“我当初之所以能压着她打,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墨家那边跟世外桃源一样。魔士和凡人平等相处,税赋轻松,基建发达,百姓也拥戴墨家,她没有力量来源。”

“听上去和我们吴国差不多嘛。”

我不屑地撇了撇嘴,感觉墨家也没什么厉害的地方。毕竟地处内陆,论港口之类的是远远比不上吴国的,吴国有号几座海港都排名世界前列,临海的城市更是分外繁华。

“毕竟我们也正处于上升期,政治清廉也很正常。”学姐打开门,优雅地牵住了我的手,扶着我走了下来,“不过他们完全摒除了魔士的特权,这一点还是不一样的。”

魔士自认为高人一等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全方位的能力都要比凡人高一个层次,他们奴役或者压榨凡人都很常见,绝大多数地区也是默认这样的划分的。自比神明肆意残杀凡人的也有,不过这种魔士很快会被人收拾掉,所以大家多少会收敛一些。

像墨家这样子硬是要搞什么绝对平等的,其实很容易丢了魔士的忠心。随处可见的凡人的拥戴和万里挑一的魔士的忠心,这两者孰轻孰重明眼人一看便知。

“喔……”

我不明所以地喔了一声,炃小姐此时也从前面的车上走了下来。

我们目前抵达的是一栋综合性的大楼,这栋楼距离吴王的地下宫殿还挺近的,只有约三十分钟的车程,这里是吴国的科研中心之一,附近庞大的建筑群全都是科研设施,数之不尽的科学人才聚集在此地,研究着世界上最前沿的尖端科技。

前段时间,我就从这里调取了外骨骼动力装甲的资料,并且成功地模拟了出来。

再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一座规模庞大的实验场,那里有许多昂贵的科研设备,是一只食量惊人的吞金巨兽,当然,它的回馈也对得起它的付出。

门口的两座石狮子前,有许多戴墨镜的安保人员列队站在台阶两边,一个身披白袍的英俊青年双手插兜,朝着炃小姐笑嘻嘻地耸了耸肩。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师姐——啊,还有虚先大人!您今天也来啦!”

被称为孙君泽的年轻人一见到学姐,立刻把双手从兜里掏了出来,兴奋地挥了挥手以后,弯腰又热烈地鞠了一躬。即使学姐没有理他,他的笑容也没有冷却分毫。

“孙、君、泽,卷了研究资料就跑,你现在还敢叫我师姐啊……”

炃小姐的表情就远没有他这么和善了,肉眼可见的阴云迅速在那张英气的俏脸上面堆积起来,她冷冰冰地盯着英俊的青年,语气不善地说道。

“只要师父还认我这个弟子,那您不就永远是我的师姐嘛~”

跟炃小姐说话的时候,孙君泽的态度就没那么恭敬了,他话语间带着一点点痞气,除了最基本的表面工作以外,对这个师姐几乎没有半点尊敬的意思。

“再说了,能做吴王的臣子真是天大的荣幸,不像有的人……呵呵。”

呜哇,感觉这个家伙真的好欠揍啊,说话的方式之中就带着那种讨人厌的感觉……话说,炃小姐真的不会在外面就忍不住捶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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