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里跑出来的？”叶歌有些不解。
“地下研究所。”白娅看了周围的废墟一眼，便继续往前走，“组织有些据点下面会建有研究所，刚好这边有一个。”
“这样很危险吧？”叶歌道。
“平时的话会有看守人员的，不过刚好看守人员刚好有事外出了，所以才跑了出来一只。一般一个研究所里其实也就一两只比较危险的怪物而已。”白娅看向叶歌，却发现他意外的平静，“你不害怕么？”
现在商场里已经一个人都不剩了，就连工作人员也已经撤回到了地下去，只留下一部分在门口那边负责看守出口。失去平时的那种喧嚷，再加上这样的破坏痕迹，正常人看着只会觉得头皮发麻。
可是，白娅在叶歌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没有害怕，没有畏惧，看上去就和刚才陪着自己逛街时一模一样。
“害怕吗？”叶歌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恩，有些意外。”白娅继续道，“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来‘现场’的样子。”
“我也很意外。”叶歌老老实实地道，“实际上，我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才对。但我确实没什么感觉。”
“习惯了？还是说有别的什么感觉？”白娅问。
她就这么走在过道中央，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怪物袭击。只是一直到她走出案发现场，那怪物也没出现。大概是不在这里了吧。
不过是困兽之斗而已。她没有和叶歌说，商场外已经架了电网，那只“危险类”是逃不出去的。而因子上的压制让白娅对付这种低了自己两个等级的怪兽时依旧能保持相当的余裕，她相信仅凭这种中小型“危险类”的攻击是打不穿自己的防御的。
“没有呢。”叶歌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还是没有什么感觉。就好像白娅说的那样……仿佛习惯了。
反倒是趴在他头上的小灰因为他回头差点掉下来，一脸不满地从他头上跳了下来。
“回袋子里去。”白娅看了它一眼，“外面危险。”
小灰晃了晃脑袋，没有理会白娅的话，反而是往一个方向走去。
叶歌看了白娅一眼，眼里流露出询问的意思。白娅没说话，只是跟在小灰后面，微微低下头，白色的斗篷凭空浮现。
没有在一层停留太久，小灰便跑到电梯前。白娅很自然地弯腰把小灰抱起来，打开电梯门。叶歌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一幕，一直到小灰犹豫了大概五六秒，拍了一下五层的按钮之后，他才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确定这是猫吗？”
“不然呢？”白娅歪了歪头。
“有点聪明过头了吧……”他叹了口气，看到小灰在瞪自己。
“应该是小灰在城市里流浪久了的原因吧，见多了就会了。一般的怪物虽然智商也不低，但不会到这么夸张的程度的。”白娅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它不怕被抓去切片研究吗？”叶歌往外看了一眼，虽然整个商场都安静得可怕，但大部分设施却照常运行着。没有人的扶梯上上下下，看上去莫名有些诡异。
“可没人会闲得去研究一只猫啊。”白娅揉了揉小灰的脑袋。
叶歌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一开始他也没注意到小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不是白娅告诉他，他都不会以为小灰是怪物。
电梯上升得很慢，仿佛某种神圣的仪式。一路到五层停下，默默打开门。白娅没有让小灰继续领路，反而是把小灰塞给叶歌，直接走了出去。
并不是她知道了目标在哪里。只是，不需要了而已。
“叶歌，你知道人和怪物的区别吗？”白娅一边走，一边问道。
“区别？”叶歌微微一愣。
“恩，作为人而言，还有作为怪物而言，最本质的区别在哪里。你知道么。明明人类也是可以利用因子的，但我们依旧和怪物有着最本质的区别。”白娅微微回头，问道。
叶歌没有说话。不是他不想回答，只是很单纯的，无法对目眼所见的一切做出反应。
无法思考。无法理解。无法动弹。
“区别就在于，”白娅抬起头，“猎人和猎物，到底是哪个。”
有什么蹲坐在一个商铺的废墟里，空货架挂在它的背部的倒刺上，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座小山，即便是坐着都几乎要碰到天花。庞大的怪物像是在咀嚼钢铁，发出“咔擦咔擦”的恐怖声音。几乎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所谓的怪物，便是这样。
不过，让叶歌无法思考的并不是怪物本身，而是它身上冒出来的那密密麻麻的黑色/气息，连附近的空间都仿佛扭曲开来。
“后退一……叶歌，你怎么了？”白娅看到叶歌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如果是单纯的害怕她还能理解，但叶歌看上去并不是害怕。
相反，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仅仅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蹲坐在商铺里面的怪物，瞳孔微微扩散。可这反而让白娅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惊悚，好像站在那里的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个叶歌，而是什么另类的存在。
直到小灰推开他的手，跳到地上去，叶歌才猛地回过神来，扶着一边的栏杆吐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但一直到他吐不出东西了，他才感觉好了些。然后抬头看了那怪物一眼，就又抱着栏杆吐了起来。
他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一股脑地涌进了脑海里，眼前只看得到那黑色洪流朝他涌来，把他整个人吞没在里面。完全无法思考发生了什么。
“……你没事吧。”白娅总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只是她想不通叶歌为什么会这样，她看着那怪物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但叶歌看了一眼就变成了这样。很明显，这不是那怪物的问题。
“没事……呕……”叶歌捂住眼睛，赶紧转过身背对着那怪物，“我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交给我吧。把小灰也带走。”白娅点了点头。叶歌的问题回头可以再说，但现在还是要先处理了面前的怪物。唯一让白娅有些不解的是，他们在这里聊了这么久，那怪物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没有发现他们一样。
一直走到那怪物身后，那怪物才终于察觉到了什么，有些笨拙地转过身子。那是一只类似穿山甲模样的生物，背上长满狰狞的倒刺，锋利的爪子几乎盖住大半个身子，面容狰狞，突出的锯齿参差不齐。那是自然界中绝不可能存在的生物。
所谓的，真正的怪物。
人们很少会给怪物们起什么名字，最多是根据外型或特性划定出一些种类。而那些能拥有名字的起码得是“高危类”甚至是“神类”的怪物——那样的怪物数遍了也没有多少。
至少，眼前的这只不是。
“快点回到你的笼子里面去吧。”白娅便朝怪物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