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大清早吵醒我就是这点小事吗。”白娅抱着膝盖坐在电脑椅上，手里端着咖啡，一脸不善地看着两个人。大概是刚起床的缘故，她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打理，下巴搁在膝盖上，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

叶歌一脸无辜地抱着小灰，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坐在他隔壁的女孩倒是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余光一直瞟向叶歌这边。她的头发是很少有的淡金色，比白娅要高挑些。

如果说白娅给叶歌的第一印象的惊艳的话，这个女孩便是那种站在大街上所有人都会回头的偶像，身上散发出绝对的自信与魅力。这还是她冷着一张脸的情况，要是笑起来绝对是万人迷。而且那一头金发中看不到一丝杂色，就和白娅一样，完全不像是后天染出来的颜色。

这个女孩叫苏楠，据白娅说的，姑且算是她的朋友。只是看她的态度，对叶歌说不上欢迎，也说不上厌恶。

大概，不算好相处吧。

“没有没有，我平时都不喊你的。”她摇摇头，道。

“所以呢？”白娅一脸困意地问，“楠楠你大清早地过来是干什么的。”

“……我的大小姐，你该不会忘了吧，是你叫我过来的哎。我多忙的一个人，要不是刚好在这边，我都不想过来。”苏楠差点想掐死白娅。

“啊，好像是这样。”白娅撑着头，终于想起什么，“对了，我的早餐呢？有带过来吗？”

苏楠是她特意约过来的，就是为了和对方商量一下叶歌的事情，省得到时候搞出什么事情来。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方便。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苏楠扶额道，又看了叶歌一眼，“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现在才八点啊，不着急的。”白娅揉了揉眼睛，低头喝了口咖啡，总算看上去精神一些了。就叶歌刚刚瞥到的，她手里的应该是黑咖啡，还是什么都不放的那种，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那种苦涩的味道。

“你真是没救了。你不着急我着急啊，明明我不是要来这边的。真是被你害死了。”苏楠扶额叹气，推着白娅的椅子往她的房间里去。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白娅放弃了抵抗，只是侧头和叶歌说道：“街角那边有个早餐铺，帮我买点吃的回来吧。”

“哦……”叶歌还没说完，房门就被苏楠关上了。

不过叶歌想了想，突然起来一个问题。他没有钱。不要说钱了，他现在连一套能换洗的衣服都没有。白娅说是等搬到新据点之后再处理这些事情，到时候会帮他把各种手续也办好，所以他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不过也没让叶歌苦恼太久，很快房门就打开来。白娅探出脑袋，把一张卡丢给叶歌，然后道：“卡里有钱。包子不要韭菜的。”

说完，门就关上了。叶歌拿着卡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来什么，卡片上黑漆漆一片，连个字都没有。要是白娅不说，他都看不出来这是做什么用的。

“信用卡吗？”叶歌把卡收起来，把小灰放到一边去便准备出门。小灰刚刚吃完早餐就睡着了，然而叶歌刚把它挪开，它就醒了过来，晃了晃脑袋之后跟在叶歌后面。

叶歌看了小灰一眼，也没管它，随手关上门之后就出去了。小灰从门缝里钻出来，朝叶歌叫了一声之后便跑到叶歌前面去，三步一回头地望向叶歌。

叶歌对此一点都不意外，跟在小灰后面。他知道小灰肯定是听到了刚刚白娅说的话，所以才这么积极的。果然，跟着小灰走了一阵，在街角转了两个弯之后便看到了白娅说的早餐铺。只是整条街都显得有些冷清，店门前看不到客人。

让叶歌有些意外的是，小灰的目标是店里的生肉。而店长很明显也是认得小灰的，和叶歌确认过之后便很干脆地帮小灰也准备了早餐。最后划卡给钱，整个过程没有意外。叶歌甚至有闲心在早餐铺和小灰一起把早餐吃完，才提着白娅的那份回去。

叶歌没有钥匙，进屋时自然是要敲门的。不过给他开门的不是白娅，而是苏楠。白娅躺在沙发上，看到叶歌回来了才坐起来，朝叶歌挥手，连表情都变得明亮起来。

“怎么全是包子。”白娅看着叶歌放下的早餐，有些不解。

“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各种包子都买了一些。”苏楠占了白娅旁边的位置，叶歌就只能坐到对面去了。小灰似乎没有跟着一起进来，还在屋外趴着。

“肉包子……啊，还有豆浆。”白娅小口小口地啃着。

苏楠也没客气，拿走一袋包子，问：“打算什么时候走？”

“什么时候都可以。该收拾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白娅心不在焉地道。

“是么，那我来提交申请吧。到时候过了和我说一声就行了。”苏楠摸出手机，单手在屏幕上按着，“毕竟我也没办法在这边待太久。”

“你还是那么忙啊。”白娅看了苏楠一眼。

“毕竟是任务啊。不过，我不讨厌这样就是了。”苏楠只是吃了两个包子就没吃了，用纸擦了擦嘴，“白娅，我刚才说的，你真的不打算再考虑一下吗？”

“不用了。”白娅看了叶歌一眼，继续道：“我会想办法的。”

“……算了，说不动你。”苏楠一脸无奈地道，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那边还在等我呢。等你搬完家我们再庆祝一下吧。”

“恩。”白娅笑了笑。

叶歌很少见到白娅有笑得这么自然的时候——虽然他们也就认识了一天不到，大概，两个人确实是很要好的关系吧。只是一直到离开屋内，苏楠也没和叶歌多说一句话，与其说是厌恶，倒不如说是故意拒绝与叶歌交流。

他感觉不到苏楠对他有多少恶意，可对方偶尔看过来的时候，很明显地会带上些许审视的表情。让人有些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白娅一直把苏楠送到门口，又在门外和小灰说了几句才回到屋里来。苏楠一走，她就恢复成了刚睡醒时候的样子，整个人脸朝下地趴在沙发上，一副燃尽的样子。

“她刚刚说什么了？”叶歌很自然地问道。

“没什么。”白娅微微抬起头，侧头看向叶歌，做了个手势，“你要是表现不好，可能会被‘组织’清理掉哦。”

“昨天我就想问了。‘组织’这个词听上去，有点像什么神秘组织的代名词吧？”叶歌挠了挠脸。

“算是吧。”白娅咬着一个包子，有些含糊不清地道：“正式的名字是‘天命’，算是非官方最大的‘适格者’团体吧。很多事情都能通过内部解决。”

“你也是这个组织的一员吧。”叶歌道，“说的这么随便真的好吗。”

“没什么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楠楠和我差不多，也算是组织的一员吧。”白娅解释道，“你也要挂个名，不然哪天被他们清理掉了都不奇怪。”

“恩。”叶歌没有反驳什么，而是问：“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才认识一天不到，却可以如此自然地聊到一起去。和白娅在一起时心情很自然地便会平静下来。

难道是“因子”的缘故吗？

不，可能只是因为，大家都不在意吧。大家都只是很普通地去看待对方，所以才会聊得这么自然。

“等搬家公司来了就可以了。”白娅道，“搬家公司也是‘组织’的人，很多不见的人的东西都要靠这个公司来运。”

明面上，因子的研究是被禁止的，就连适格者的存在也是类似于都市传说的存在。普通人对所谓的“怪物”其实也只有一个印象而已，真正见过怪物的其实并不多。那种近似于天灾的怪物在靠近城市前就会被拦下来了。

“小灰也会跟着我们一起吧？”叶歌转头，看到小灰不知道从哪里溜了进来，爬到一个柜子上面去。明明门是关着的。

“恩。平时它都是在外面晃悠的，昨天你不也是在外面见到它的么。”白娅朝小灰招了招手，然而小灰已经趴下来了，完全不理她。她便微微皱眉，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叶歌便忍不住笑起来。

“你在笑什么？”白娅有些奇怪地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新鲜吧。就像是朋友一样和谁一起聊天。”叶歌侧头看着小灰，道。

他的朋友很少，不如说几乎没有朋友吧。毕竟是那种地方，谁也不知道明天还见不见得到，谁也不会整天笑着。愁眉苦脸的时候反而更多。更多时候，叶歌都是靠发呆来打发时间。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时间，只不过……有些无聊。

像这样，普普通通地和谁一起聊天，原来是如此值得令人感激的事情。

“有吗？”白娅微微歪头，“真是奇怪。”

“或许吧。”叶歌挠了挠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