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啊,咱们不说那最近风头正劲的曹少将军,不提那贪了三百万两白银的监河御史,就来谈谈咱们竹中城西边莽莽深山里的小王爷。”

说书人在台子上走了几步,打开他那从不离身的折扇,上面“说书”二字墨意淋漓,显然不是出自凡俗之手。

“这小王爷,可不是什么小人物,他出生那天就不得了得很,地涌金莲、百鸟来朝、方圆十里的花草树木开花结果,这都还算小的,更厉害的,”说书人顿了一顿。“当属那下凡的仙人。”

“这仙人,不知怎的,二话不说便收了眼都没睁开的小王爷做关门弟子,至于这仙人是谁,咱们先按下不表。”

“说回小王爷,他三岁时便已能像成人般交谈,五岁考取了童生,七岁那年正式入了仙途,随后。。。”

说书的扇了扇自己的折扇,看着座中一些新来客人那好奇的神色,满意地笑了。

“就成了那少年榜第五,聚宝小君。”

听到这个称号,不少茶客都露出了一丝陌生,说书的当然没有忽视这些目光,继续道:

“少年榜不如那天下榜一样为人所知,所以在座的客官有所不知也实属正常,那在下便来说说,这聚宝小君的称呼,到底是从何而来。”

“世上大多数人只知这小王爷天生不凡,其他便一概不知,这也难怪,小王爷素来低调,在天下人眼前露面的次数最多也不过两次。”说书人顿了顿,道“但在下可是知道,这聚宝小君的名号,不是因为别的,正是这小王爷。。。”

“乃是天地之间,每千年才现一个的——”

“聚宝之体!

说书人微不可查瞟了一眼捧茶的茶客们,发现有不少愣在桌上的,心中也是暗叹一口气。

这届散修凡人,基本功真的不扎实啊。

“说白一点。”说书人一展折扇,继续道。

“就是好运到让人发指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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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中城西的莽莽深山里。

几条小溪从山上蜿蜒而下,在山间一处凹陷之地汇聚成湖。

因为是正午时分,所以这湖水的周边没有什么动物或者灵兽,显得格外清静。

不过,如果此地有一个九阶的阵法大师在,那他发出的尖叫绝对能把这份清静扫的一干二净。

作为主阵的是“阵祖”九宫的弥天大阵。

辅阵则是“惑心大圣”的成名作四象惑心阵。

更别提零零散散分布在这两个大阵旁边作为桥梁和点缀的阵法了,就没一个是普通的。

要知道,布刻阵法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不但要结合现场灵脉,山川地势甚至满天星斗,更与布阵者的修为状态甚至心情息息相关。

而能布置出这样完整到天衣无缝地步的阵法,花在材料上的钱暂且不说,就光花在请动能布置出这些阵法的人身上的钱,就绝对是天文数字了。

虽然它们这些阵法的目的很单纯——

隐形。

然而在这重重阵法保护与遮蔽下的,却不是什么金碧辉煌的宫殿或者充满仙风的山门,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别院。

才怪。

虽然从外观上来看是很正常的徽派建筑,但只要从天上向下俯瞰,就能立刻察觉出这个院子的奇特之处。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田”字形。

正中间是是个青瓦为顶的房子,整体也不大,从外观上看也就富贵人家一处偏院的大小。

作为“田”字里四个“口”的部分则是由四个方形的水池组成。

一处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潭,一处是荷叶遍布的小池,一处是怪石林立的浅塘,最后一处则是水草丰茂,能看见有不少或红或黄的鲤鱼在其中游弋。

而这院子的主人,现在正坐在房前那连通水池的白玉台阶上。

那是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粗看过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用男身女相来形容绝不为过,一头乌发用白色的发带束在脑后,为了方便活动,四肢部分的白衣都用细密的锦缎好好绑在身上,营造出一种朝气。

少年手握一根狗尾巴草,一边摇晃着草,一边躲避怀中黑猫的小动作。

“哈哈哈,别闹啦,不是抓我是抓草,哈哈哈,别闹。”

少年甩了甩那根稍显萎蔫的狗尾巴草,用手按下不停站立试图舔他脸的黑猫,脸上洋溢着年轻而纯真的微笑。

不过那黑猫却是一副完全不懂主人意思的样子,不管被按下几次都毫不气馁,一直试图去舔自家小主人的脸。

就在这一人一猫闹腾的正欢的时候,少年面前那深不见底的水潭突然开始涌动起来。

少年立刻察觉了这一异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黑猫和狗尾巴草放在一旁,站起身踮脚朝涌动的水望了望。

黑猫被小主人放下之后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悄悄地咬了咬小主人的鞋跟。

约过了一息的时间,潭水的涌动突然变得激烈起来,少年见状连忙一挥袖子,浓厚的真气把他和猫包裹起来,将飞溅的水沫隔绝在外。

“咕噜咕噜——”伴随着气泡的出现,一个巨大的东西冲出水面。形成了一道冲天的水柱和小雨。

有真气护身的少年并不感到畏惧,他眯起了眼睛,仔细朝那东西看去——

“。。。鱼的嘴?”他的嘴里发出疑惑的声音。

那个冒出水面的玩意儿整体呈现鲜艳的红色,但是又充满了生物的肉感和黏滑感。

真的很像鱼嘴。

不过一会儿,那个“鱼嘴”仿佛是噎住了似的,开始颤动起来,吓了少年一跳,连忙丢出几道真气,让真气屏障更加牢固几分。

“咕噜咕噜——呸!”

好真实的声音啊!在少年震惊的目光中,那“鱼嘴”狠狠地吐出了什么一个球状物体,然后在少年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地钻回了水潭里。

水面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在一人一猫的注视下,那个球状物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弹性很好地在地上弹了几下,最后准确地滚到了少年的脚边。

少年低下头,看着脚边的球状物体,不禁陷入了沉思。

“通体青蓝,内里苍翠,这。。。”

少年挥手画圆,缭绕在身旁的真气形成一道小旋风,把球体上的水渍擦得一干二净,顺带把球体送到了手上。

“这不是青冥珠吗?”少年惊讶道。

青冥珠,是在天上的行云在一处积累三年,然后下沉至水中五年才能形成的奇宝,即使是简单地佩戴在身上就能有效地防止走火入魔,如果在修行与水和风有关功法的修士手上,还能增强功法的效果。

若是换算一下的话。

绝对有三十万两白银的价值,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唷,小师弟,又捞到什么东西了?拿来孝敬一下师兄如何?”正在少年惊讶间,一道调笑的声音在这间院子里响了起来。听到这个声音,少年身后的黑猫突然弓背炸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少年听到这个声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嘴角露出无奈的神色。

“师兄你就别开玩笑了,这东西还不值你腰上别的精魂玉佩。”少年把宝珠收在身侧,转身朝房顶上看去。

一个一身白袍,身侧别着一把白木鞘长剑的男人出现在少年眼前。白袍上浅蓝色的云纹不停地变换着,若是细细看去,似乎还有蓝紫色的龙在云纹间穿梭。

更为奇异的是男人的眼睛,那深黑色的眸子里有一朵白色的莲花在不停地重复消失与浮现。

“好像是这样”男人站直了身子道,低头看了看腰上的玉佩,随后不知怎么的就出现在了少年身侧,把黑猫吓得朝后一跳,同时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勾住了少年的脖子。

“师兄。。。”少年被吓得全身绷紧,随后紧张地道。

在刚入师门的两年,少年可是没少被这个师兄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所以每次师兄接近,少年都会紧张得不得了。

已经是非条件反射了。

“别这么拘谨嘛,要不今天师兄带你去醉花楼看看?”被叫做师兄的男人咧嘴一笑,说。

“我,我才不去那种地方!”少年涨红了脸,醉花楼听起来像酒楼的名字,但实际上却是这附近三个州都赫赫有名的青楼。

“怎么了,怕你那娃娃亲打上门来捉奸?嗯,好像也挺刺激的,当面做点什么。。。”男人摸了摸下巴,一脸坏笑地说道。

“师兄你再这样我就要向师傅告状了!”少年的脸更红了几分,脚下一动,瞬间就从男人的臂膀里逃了出来,怀里还抱着炸毛的黑猫。

男人一下失去了倚靠,不由得打了个趔趄,但他也不恼,双手在脑后做成枕头,转身面向脸上红色尚未褪去的少年。

“不错啊小师弟,青天九重到了第二重了吧。”

“师兄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少年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没有理他的问话,朝着男人喊道。

“就不能是专程来看看我可爱的小师弟有没有好好吃饭吗?唉,没想到小师弟才回家三个月就忘了师兄的好了”男人突然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还擦了擦眼角那并不存在的泪水。

“。。。”少年被男人肉麻的话和夸张的演技震惊得满脸黑线。

“不过看小师弟这样子,我也就放心了,顺带一提——”男人收起了浮夸的演技,笑道:“你那未过门的老婆,现在正一肚子火地往你这赶哦。”

“???”少年脸上的表情先是疑惑,随后又转为惊诧,最后定格在恐惧。

看着表演川剧变脸的小师弟,男人笑了笑,一个闪身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我,我得赶紧把小山河图拿出来。”少年来不及拦住自家跳脱的师兄,拔腿就往屋子里跑。

就在少年推开屋门的时候,少年的耳中听到了一声惊天巨响。

哦吼,完蛋。

少年僵硬地扭过头去,眼中满是某个女孩的身影。

“蒋竹天!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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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小院不远处的一座山上,被蒋竹天叫做师兄的男人单站在高处的一块山岩上。

“师傅好”他低下了头,在山岩的尖峰处,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正无言地站在那里。

明明在他低下头的瞬间,这个身影还不在这里,但他抬头的时候,白影就像是一直站在那里似的出现在他视野中。

“不告诉小师弟他的劫难,真的好吗?”良久后,男人忍不住出声道。

“傲天,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一个缥缈的声音在男人耳中响起。

“有取自有失,尽管竹天一直都在减少他的所得,但终究是得多于失。”似乎是有些感叹,白影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我明白你的担忧,这一劫来得太早,竹天的心智尚未成熟,阅历也是浅得如同那洼中之水,以这一劫的复杂性。。。”

“那小师弟——”傲天惊讶地道。

“看他造化了。”白影道:“别说,傲天,窥破天机已是大忌,若是泄露天机。。。”

“除非真正的仙人下凡,否则,谁也救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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