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暗涌
那人路过店门口的时候，莫寻真的目光便被他所吸引，准确来说，是被他那身惹眼的衣服所吸引。
那身特点鲜明，衣料和做工上好的衣裳，让莫寻真一下子就从脑海中搜寻出了那人的身份信息。
这不是那个三月三月又三月的绫波衫萧黑嘛！
莫寻真心中的疑惑，转过头却看见独孤仙儿同样盯着店外萧黑之前离去的方向，满脸凝重。
“你也看到了吧？”
“嗯……那个，果然是萧黑嘛……”
莫寻真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也看到了。
只不过，莫寻真弄不明白的是，萧黑他一个蓝青门门主，忽然来西然山的地界做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萧黑与他们是敌对关系。
敌人在身边开始活动了，尤其是曾经险些将他们置于死地的敌人，莫寻真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他只是来这里游山玩水这么简单。
莫寻真悄悄打量了一下独孤仙儿的神情，发现她此刻同样也是满脸凝重，靠近莫寻真皱眉低声道：“你就呆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看看。”
“要不还是我去吧。”
莫寻真托着下巴寻思了几秒，提议道，“前辈您毕竟成名已久，尤其这还是在西然山的地界上，萧黑对您的提防肯定会比较深。倒不如我去，可能打探的效果比起您来还要好一些。”
独孤仙儿听过莫寻真的话，一对秀丽的眉眼间微动几下，似乎是在考虑莫寻真所说的可行性，但时间紧迫，她只是思索了数息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你小心行事，若不可为，就直接退回来，切记不可强求。”
“明白。”
莫寻真点点头，立即便动身运起轻功朝着萧黑之前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好在萧黑步履虽急，却并未动用轻功，莫寻真倒是很快便追上了他，远远隔着数十步的距离，悄悄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萧黑脚下步子很快，但那身衣服，在人群中一眼望去显眼非常，真不知道这样一个家伙，是怎样穿着这么一身显眼衣裳进行他杀手的工作的。
不过也正是多亏了这身衣裳，让莫寻真的跟踪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莫寻真跟着萧黑，七拐八拐地进了一条巷子，又从巷子的另一个口出去，拐进了另一条巷道。
萧黑似乎对反侦察十分娴熟，明明看那模样似乎并未发现莫寻真正跟着他，却依旧要循着巷道多次绕路，甚至几度穿过店铺大门从后院翻身出去。
若不是莫寻真自诩被师姐训练过，怕是早就要被他发现了。
在经历了几次险些被发现的情况之后，莫寻真终于是认识到萧黑作为蓝青门门主的厉害之处，只不过，论起追踪，还是他莫寻真技高一筹。
颇为自傲地搓了搓鼻子，莫寻真定睛竖耳，确认萧黑最终是翻入了城东知名的酒楼聚仙楼的后院之中。
莫寻真小心地将头探出墙头，见那后院除了刚刚翻入的萧黑并无他人，空旷的后院除了堆放的杂物，便只剩下院中一间小屋。
只见萧黑靠近小屋，轻轻敲了敲门，随即后退一步，朝着小屋拱手躬身行礼道：“公子，我来了。”
“嗯，知道了，进来说。”
“是。”
萧黑应声，推门进入小屋，顺手将门关上。
在墙头观望的莫寻真一皱眉，紧跟着进屋的萧黑翻身进了院内，凑近小屋竖耳听着屋内的动静。
只听见屋内那名少年人淡淡的声音传来：“你可知道，独孤仙儿回西然山了。”
这个声音，听上去似乎故意压低过，能够听出屋内的人非常谨慎，就算不确定是否有人偷听，也要确保自己的身份不暴露。
只不过，就算故意压过，莫寻真还是觉得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非常耳熟。
“属下……”
萧黑的声音嗫嚅着，似乎是因为害怕而有些颤抖。
“属下办事不力，请公子责罚。”
“不怪你。”
那声音淡然地回答着，似乎并未将萧黑的失败放在心上，只听他似乎是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发出“吸溜”一声，这才接着说道。
“北冥家主算准了那独孤仙儿寒毒发作的时间，你的截杀也并未出现纰漏，只不过那两个南阁山弟子的出现倒是出乎我们计划的意料了。”
那声音说着，轻叹了一声。
“只能说，南阁山果然不愧江湖上搅屎第一的门派，只是恰好出现，便能将我们谋划了数年的计划全盘打乱。”
莫寻真在外边听着，心中直想骂娘，恨不得冲进去揪着那个少年人的耳朵大骂。
WDNMD，说谁搅屎呢！
只不过，屋内单就一个萧黑就够他喝一壶的，就算是凭借着归暝真气能够勉强一战，但屋里还有个不知底细的“公子”。
莫寻真踌躇了数秒，终于还是决定冷静下来，听他们把话说完。
只听见那公子沉默了片刻，便接着说道，
“白仙子不愧江湖中‘百晓’之名，你栽在她手上不算冤枉。只不过，她居然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帮着他的师弟搞了个‘纯阴现世’的戏码，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公子……”
萧黑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那‘纯阴’，属下必杀之，以求将功补过。”
听见萧黑这话，莫寻真心里一个“咯噔”，妈的一言不合就扯到杀他，不就是被他的归暝真气开了个洞嘛，要不要这么小心眼啊！
莫寻真心中腹诽，却听见屋内少年人的声音再度传来。
“这“纯阴”，杀是一定要，不过，有一点你可得考虑清楚。”
话音方落，屋内传来了茶水倒入杯中的声音，那少年人似乎是重新倒上了一杯茶水，举杯饮了一口，这才接着道，
“十二年前被独孤仙儿从圣教带上西然山的那人，如今和这‘纯阴’关系可不一般。若是因为你杀了‘纯阴’而让她心存芥蒂不肯回归圣教，这可就不是我想看到的了。”
“该怎么动手，你自己心里得有点数。”
少年人这话，听在莫寻真耳中，却是如晴天霹雳，巨大的信息量，让他一下子竟然有些转不过弯来。
十二年前……圣教……如今在西然山上，和他关系不一般……
是蓝若！
脑海中如同穿线珍珠一般将这一块块碎片串联起来之后，莫寻真觉得自己的脑容量似乎有些不够用。
他咽了口口水，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迫使他想要看看，屋内的少年人究竟是谁。
他抬起手，用手指沾上口水，将那纸糊的窗捅破了一个小洞，将眼睛凑了上去。
这一看之下，却是令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屋内昏暗，除了萧黑之外，另一人莫寻真只能隐约看清一个背影。
一个……身着西然山道袍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