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的？”莉奈切了盘水果，摆在茶几上。
“不知道。”伊菲打了个打哈欠，“最近总觉得好累啊，什么都不想做。”
“那你也不能躲在我这啊。”莉奈坐下来，“不说别的，你总得去照顾一下你们家那位吧？”
“太懒了我不想动。”
也许这家伙是精神疲劳吧，莉奈心想，自打监察者乙加里那时候起，伊菲就没怎么休息过。
正在两人侃着大山的时候，穿着JK制服的少女从天花板摔到地上，跟着她一起掉下来的打刀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她的脑门。
“呜……好疼。”少女捂着脑门，坐了起来。
“零？你怎么跑这来了？”伊菲认出了眼前的少女。
“啊我死了。”
“你不是会回你们家的那个神龛吗？”伊菲一头雾水。
“谁知道我为什么跑这来了，我也想问啊！”零满脸委屈。
“我听说过两个篝火距离不到二十米的，可没见过会跑的神社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提灯会变位置，更不清楚好好的鬼佛怎么就挪了呢？”
一旁的莉奈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其实完全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说正事，”零清了清嗓子，“最近那边出了许多怪事。”
“不，我不想听！”伊菲像小孩子一样捂住耳朵。
“我只能找你帮忙了呀，秋梨膏。”零无奈地摇晃着伊菲的肩膀。
“哈……还想摸鱼的说。”伊菲重重地叹着气。
“最近有好多人不明不白地失踪了，最后的目击报告都是在涩谷地铁站附近。”
“诱拐之类的吧？男的卖到矿上，女的卖到山区，常有的事。”伊菲耸耸肩。
“失踪的人会在SNS上向朋友推荐一款叫做‘Extreme Cold’的游戏。”零坐到伊菲身旁，“怂恿他们去一个IP不明的网站上下载。”
“然后呢？”
“下过那个游戏的人全都失踪了。”
“然后失踪的人向其他人扩散这个网址？”
“没错。”零点点头，“而且已经在匿名版上有很多讨论了，有不少和以前的失踪者毫无关系的勇士也下了那个游戏，离奇失踪了。”
“这怎么跟出了肃正一个尿性……”伊菲小声自言自语道。
“什么？”
“没什么。”伊菲摇摇头。
“那网站就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查不出IP，也追踪不到物理服务器，连代理都没有。”
“那你是怎么卷进来的？”伊菲问道。
“这事被警察归类为超自然事件，扔给我了。”零无奈地说道。
“你还真是被当成工具人了。”
“你还说呢，我刚刚在调查涩谷站的时候，碰巧遇见一个菜鸡退魔士，掩护她的时候被那个妖鬼砍成了两段，疼死我了。”
看着眼前这个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死状的少女，伊菲内心感慨万千。
“等会，菜鸟？你不是说退魔士很少吗？”
“就这几天的事，现身的妖魔鬼怪和觉醒了灵力的退魔士爆发式增长。”零的语气中满是不屑，“大多都是些中二病少年少女。绷带缠手的，戴个美瞳然后用眼罩遮住的，拿一把根本没有实战价值的廉价工艺品武士刀就去砍鬼的。”
“实战之前大喊‘我要打十个！’结果见到真的妖鬼吓得尿裤子的比比皆是。”伊菲不小心戳到了零的某个开关，“还有穿着魔法少女cos服上去的，结果一脚踩在缎带上把自己绊倒，趴在地上让鬼给踩死。他们菜就菜了，协会还要我们这些人尽全力保护他们，说什么‘他们是未来的希望’。”
“我呸，呸呸呸！要是退魔士都像这个样子，要不了七个小时，妖鬼就能毁灭全人类。”
伊菲表情呆滞，平时风趣可爱遇事冷静沉着的闪月零也有神似老妈子的一面，这让她想到了自己未来可能的样子。
“那我们是鬼退治还是失踪调查？”趁着零停下来喝水的时候，伊菲赶忙问道。
“都得搞，谁让我们是工具人呢。”零喝了一大口莉奈特制的饮料，“我天娘了，这啥啊！”
“那是给伊菲准备的魔力饮料，”莉奈苦笑着，“味道嘛，只有伊菲知道咯。”
“这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嗝……咕……”零脸色铁青，又不好意思当场吐出来。
“帝国沿海特产的带藻鱼，是种长得像水草的海鱼。”伊菲笑道，“魔力亲和性很高，不知道对你的灵力效果怎么样。”
扭动了好一会，零才缓过来，“还行，是好东西。就是味道太过分了，不过下次请务必再给我来一杯。”
“我们出发吧。”见零恢复状态，伊菲站起来。
“不急，我想带上你的妹妹和那个尖耳朵的孩子。”
“你是说芙蕾雅和洛瑟塔？她们两个状态都不是很好。”
“她们怎么了？”零关切地问道。
“芙蕾雅太累了，最近几天每天都要睡二十个小时。”伊菲扶着鼻子，“洛瑟塔有点……心神不宁，集中力不足的魔法师完全派不上用场。”
“这样啊……我还想着多叫几个帮手的。”
“依莉安留下安顿德拉海默城的难民了，我这边实在是没什么人手。”伊菲说道。
“那我只能在协会里找两个菜鸡炮灰了啊。”零陷入沉思。
“喂喂，你是在找炮灰吗？”
“哪有，明明是有用的家伙都不在状态，只好用炮灰充数了。”
“也行吧，只要不碍事就行。”
“别，别奶。”零伸手拦住伊菲，“他们真不碍事就好了。”
“你对新人怨念就这么大？”
“哈……”零长出一口气，“还不是协会要我们带新人，有指标的。”
“呐，小零。”
“怎么了？”注意到伊菲语气中的微妙变化，零把脸伸了过来。
“我有点失去动力了。”
突然，零握住伊菲的手，“好凉啊……”
“干……干嘛！”伊菲抽出手，脸颊有些发烫。
“你是不是病了？”零问道。
“我哪里病了，这不是好好的吗？”
“咳嗯，你这是肝气郁结……”
“去，我不信这一套。”伊菲笑了。
“说真的，你有多久没管理过自己的健康了？”零突然严肃起来。
“我一直挺好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呀。”
“出发之前，你最好检查一下。”
“怎……怎么了？”伊菲有些被吓到了。
“你的心脏是不是不太好？”
“一直挺好的来着？”
“总之多小心吧。”零不再说什么，把脸转向一边。
伊菲接受的改造仅限于四肢，除了直接神经接口，躯干和头都没有动过刀。这身体一直很健康，没出过什么大毛病。也许是零担心过度了吧，伊菲心想。
帝都南郊，大花田。
洛瑟塔躺在花田中央，脑子里尽是伊菲的事情。其实她自己很清楚这份感情永远得不到回应，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恋慕之心。
“哈啊……”洛瑟塔望着天上的白云，叹着气。
一道影子出现在洛瑟塔的正前方——也就是空中。那是个穿着一袭白裙的兔耳少女，背后张开一双巨大的黑翼。
“啊啊，月之贤者之后又是审判天使吗？现在来什么我都不会惊讶了。”洛瑟塔坐起来，双手扶着自己的脚踝。
“你看起来在烦恼的样子，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兔耳少女微笑着蹲下来，对洛瑟塔说道。
“没有，天使小姐还是去帮助别人吧。”洛瑟塔没好气地说道。
“别这样嘛。”天使苦笑着，“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也许我会知道些什么呢。”
“传说不是月之贤者和审判天使是好对手吗？”洛瑟塔耸耸肩。
“毕竟是传说嘛。”兔耳少女坐在洛瑟塔身旁，“我叫阿比盖尔，是你心里想的那家伙的老朋友。”
“哈？”一直以来对传说深信不疑的洛瑟塔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多亏了她，我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在空中自由地翱翔。”
“是嘛。可是你们以前的事情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洛瑟塔撇撇嘴，“就算我对她抱有什么感情，也都无法得到回应啊。”
“是啊，她就是那样的人。”阿比抱着膝盖，“还会一个劲地道歉。”
“可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伊菲她是个很矛盾的家伙，”阿比语重心长地说，“她不想伤害任何一个她珍重的人。”
“结果她在不停地伤害自己。”阿比轻轻抹去洛瑟塔脸上滑落的泪珠，“她一直在自责，在旧友死在自己面前的阴影当中始终走不出来。”
“即使她也……”
“是的，即使她自己也亲身体验了一次死亡。”
“姐姐大人……”
“伊菲是个偏执的家伙，有时候还很疯狂。”阿比望着天，“缺乏正义感，又有很强的责任感。”
“守序邪恶？”
“是这样没错。”阿比苦笑起来，“对她来说，拯救世界什么的都是附带利益。”
“她真正想要的，是我们能够发自心底地感到幸福。所以别再让她担心了，好吗？”
洛瑟塔鼻子一酸，趴在阿比的羽翼之中，放声大哭。